李家那小子,指的是李慕渝。
李慕渝与四皇子分明就是一条船上的,太后那儿的意思,已经是显而易见的。
老祖宗没有把话说满,是因为正统之争,绝不是太后一个人的心思就能决定的,便是万岁爷心中有了偏好,也可能像前世一般发生意外情况。
只是以现在的局面来说,四皇子似乎是占了那么点儿优势,不远不近地随着,是最好不过的了。
便是老祖宗一心想再谋一个从龙之功,她的内心里,也没有急功近利到要让常郁昀赌一把。
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夜晚的寂静被打破,但更鼓声远去之后,只觉得外头愈发安静了。
老祖宗叹息一声,道:用晚饭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热闹?我从前最喜欢这种热闹了,小辈们围在跟前,听着儿子们谈论朝政,姑娘们说着女红、胭脂,不时都是欢声笑语,可慢慢的,这两年,我也习惯了安静日子了。从前的热闹,我打心眼里怀念,也打心眼里喜欢,但今日这般,我很清楚,都是虚的,都席面一散,什么都散了。
老婆子若不在了,这种热闹就真的没有了。rdquo;
楚维琳不知道怎么接这种话,她明白老祖宗的纠结,也知道老祖宗的决心,老祖宗是个认死理的人,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此刻不过是几分感慨,感慨过后,该如何依旧如何。
郁昀媳妇,这家里如今能使得上劲儿的人手不多,过几日郁晖媳妇要进门。虽然是简单办一办,但也要准备准备。郁晔媳妇办事我不放心,你替我看着些。rdquo;老祖宗吩咐道。
虽然不想插手常郁晖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可老祖宗把话说到了这一步,楚维琳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只好顺着应下。
话音未落,耳边却是老祖宗低沉又老迈的声音。她说:老婆子的心愿也不多了。rdquo;
楚维琳一怔。她不明白老祖宗怎么会这么说,转过头去,老祖宗闭着眼睛对着菩萨诵经。楚维琳凝视了许久,却再不能从老祖宗的神色里品出什么来,只能作罢。
常郁晖的婚事是简办,可大体上的流程还是不能省的。
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
楚维琳起了个大早。帮着卢氏里里外外地忙碌,腊月里办酒。除了几家往来多些的姻亲,也没有四处去置帖子。
等到了吉时,噼里啪啦一阵鞭炮,便迎了新人入门。
拜堂时。常郁晖的面上不见欣喜,老祖宗不满地瞪了他两眼,他才挤出了些笑容来。
楚维琳寻了楚伦歆。低声问道:新房里,可有妹妹们去陪一陪六弟妹?rdquo;
楚伦歆清了清嗓子。见无人注意她们两人,才附耳与楚维琳道:没有嫁出去的姑娘,就剩下郁曚与郁晚,还有一个小不点儿郁晰,郁晰叫奶娘抱去睡了,郁曚么,自打前回和郁晖大吵一架之后,眼里就没这个哥哥了,怎么肯去?只郁晚一个,硬着头皮去了。rdquo;
楚维琳听完,心里连连叹气,见卢氏招待宾客,自个儿往新房那里去了一趟。
新嫁娘魏氏,个头小巧玲珑,一眼瞧去,也是好模样,她已经换下了喜服,坐在新房里与常郁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见楚维琳过来,魏氏不由有些拘谨。
常郁晚却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她是可怜新嫂嫂,这才听了涂氏的劝,来这里露个脸,免得魏氏一人尴尬不已,可实际上,她和魏氏并没有什么话题,多少有些大眼瞪小眼了。
楚维琳是过来人,晓得这会儿是新娘子最紧张的时候,尤其是这亲事不规不矩地办成这个样子,难免让魏氏觉得委屈。
楚维琳说了几句宽慰话,魏氏淡淡笑了笑,道:嫂嫂,我就是有些慌hellip;hellip;我、我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简办是我娘家提出来的,又是匆匆定了婚期,你们不觉得我们麻烦,我已经感激涕零了,旁的,都不去想了。rdquo;
常郁晚抬起头来,看了看魏氏,又看向楚维琳。
楚维琳冲魏氏点了点头:你能想得转,比什么都要紧。rdquo;
想不转,又能如何呢hellip;hellip;
楚维琳听得出来,魏氏在娘家的日子大抵是不好过的,若不然,三姨母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婚事和这样的操办,为了让女儿从魏家脱身,三姨母一退再退,只盼着到了常家之后,魏氏的生活能好一些,毕竟,在三姨母的心中,常郁晖还没有混账到那般地步。
楚维琳却不敢打包票,她对常郁晖这个人,是不屑以最大的恶意去猜度的。
不过就如徐氏说的,都是老祖宗定下来的事情,谁也无能为力,只能顺水而下。
席面办得简单,常郁晖回来得也早,楚维琳与常郁晚起身离开。
常郁晚挽着楚维琳的手,幽幽道:嫂嫂,我觉得六嫂可怜兮兮的。rdquo;
楚维琳拍了拍常郁晚的手:做媳妇不易。rdquo;
常郁晚抿唇,半晌低低应了一声,做媳妇有多不易,看看她的母亲,便知道了。
翌日一早,新人认亲。
老祖宗心情不错,给了一个大封,见此,其他人也不好藏着掖着,出手也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