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溪高中小礼堂里,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飘着《同桌的你》的歌声,红色椅子上坐满了一张张盛装的熟悉面庞。
他们热烈交谈说笑着,气氛活泼朝气昂扬。
头顶一整排大灯打下雪白的光芒,铺着红毯的小舞台上,黎青手持话筒斯文立着。
他留着隽秀的黑色短发,穿着上溪蓝白相间的t恤校服,普通衣料被清瘦挺拔的他穿在身上,都显得俊秀斯文熨帖了。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上溪高中2011届高中毕业典礼。我作为2011届上溪高中学生代表,诚挚欢迎各位同学们与各位记者们的到来。”
观众席中热烈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人群中响起了男生女生的欢呼声。
“省状元。”
“青哥威武。”
“黎青,我爱你。”
黎青低头青涩一笑。
两年前那隔绝着他与人群的疏离冷漠外壳,已悄然消失不见,曾经桀骜戾气的眉眼,如今只剩温和沉静,举手投足间是超乎年龄的沉静。
闪光灯噼噼啪啪地亮着。
许多记者按快门时,都不由得恍惚地惊叹着。
这状元生得也太好看了。
今天是上溪高中2011届毕业生毕业典礼。
一天前,江城的高考成绩发布。
时光没有辜负努力。
高考这一役,上溪高中考得非常好。
黎青力压第二名足足十五分,稳稳当当地成了全省理科状元。被力压十五分的尚阳洒脱摊了摊手,表示输给媳妇儿不冤。
上溪高中高三一班被誉为了一个奇迹。
不仅因为黎青与尚阳,更因为其自身成绩出色。
有人曾经统计过,刨除掉上溪高中其他班级,单论一班的升学率已然超过师二中,与省一高整体相仿佛。
出成绩的当天,黎青尚阳与上溪高三各位老师及同学们的电话都被记者们打爆了。
但所有人都礼貌拒绝了记者请求采访的要求:“上溪高中会举行毕业典礼,届时你们会知道一切你们想知道的。”
于是此时小礼堂里围满了记者。
“许多人或许会惊讶会怀疑为何上溪高中一个如此边远的学校会考出这么好的成绩。”黎青声音清朗坚定,“我想这一切应该从两年前说起。”
“那一年,一向被人叫做‘混混高中’的上溪高中来了一个新校长,叫做尚厚德。他是我们高三一班的物理老师,曾经是省一高的副校长。”
“他初上任时给我们做的第一次演讲,名字叫做——教育改变生命。”
“之后我至今记得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秋老虎的午后,空气闷热黏糊,电风扇嗡嗡地扇着,窗外还可以听见有人打篮球的笑声。他微笑着趴在讲台上,给我们勾画出了一场弥天大梦的蓝图,‘你们可以不止是现在的模样,你们可以超越师二中,比肩省一高的学生们’。”
“我们命运在那一天引来了改变。”
“两年里尚老师费尽全力为我们请来了省内退休特级教师补习,培训了我们学校的教师团队,为我们改进了食堂伙食给我们最好的后勤,带领我们出去参观名校开阔视野,带出了我们上溪高中这么多年成绩最好的一届。”
“以至于引来了以贾乘风为首的私立教育集团的觊觎,想要将尚老师赶下这个位置,霸占尚老师搭建起来的平台。”
“纵然道阻且长,尚老师总在跋涉。”
“教育改变生命,尚老师说这是身为一个教育者的使命。”
“我想他做到了。”
“他影响了我们全体一班人,全体2011届高三毕业生,全体上溪人。我们别无长物,现在我们的成绩,是我们一班人唯一拿得出手的,送给尚老师的礼物。”
“尚老师,当初你在课堂上对我们说,我们的未来远不止如此,给我们许下了一个宏伟的计划,三年赶超师二中,五年追上省一高。”
“今年我们做到了。”
黎青放下话筒,朝尚厚德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尚老师,谢谢您两年来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全体一班学生都站起身,跟着黎青无声鞠躬。
坐在第一排的尚厚德掩面哽咽,声音在安静的小礼堂里轻轻回荡着:“我何德何能,我何德何能啊。”
众记者们无言沉默。
主持这一次毕业典礼的是校广播台主播,欧丫丫。
黎青下台后,将话筒交给了她。她穿着漂亮的礼服裙,红着眼眶道:“抱歉,本来是一个高兴的日子,不打算哭的。”
记者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黎青状元给我们带来的演讲非常精彩。”欧丫丫很快收拾好状态,朝第一排校领导伸出手,轻快邀请道:“接下来是欢迎我们上溪教导主任致辞。”
不知是出于愧对还是其他情绪,张宏图主动退出了这一次毕业典礼。
高三教导主任王老师代替他发表了演讲。
地中海王同志今日特地穿了笔挺崭新的西服,打了三斤发胶,将头发梳得根根锃亮柔顺,仿佛一个刚淋了一头油,即将上战场的保险推销员。
上台前他吸了吸啤酒肚,话筒发出吱呀一声。
全场哄堂大笑。
王主任好脾气的一笑:“活了四十多年了,第一次当着这么多摄像头讲话。难免非常紧张。要是说错了话,大家要多多谅解啊。”
记者朋友们善意的一笑。
“方才黎青同学说了那么多,我没有他那么好的文采,我只想代表我们上溪高中高三年级所有老师们对你们2011届毕业生们说一句话。”
“你们,是我们教过的最好的一届。”
他说着红了眼眶,扭头笑道,“”瞧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肉麻。真是让人受不了。我先下去了。”
刚走下了台,他忽然拿着话筒道,“记者朋友们,照片上能给我多p点头发吗?”
全场哄堂大笑。
一个记者小哥哥高声笑道:“能。”
“我知道你们都想邀请谁上来。”王主任欢快嘀咕了一声,像个老小孩似的,拉拉扯扯地将尚厚德拽上了台:“来吧。尚校长,大家都等您呢。”
尚厚德推辞不过,被拽上了台。
接过话筒凝视着全体师生和记者们,他眼眶一红,朝学生老师们重重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实现了我的梦想。”
“谢谢你们告诉了我,‘夸父逐日'不是一场徒劳。”
“谢谢。”
“教育改变生命,何尝不是改变了教师的生命。”
……
毕业典礼结束后,人群如洪流般朝四面八方散开,黎青与尚阳迎着一轮六月的烈阳,如即将乘风破浪,大步走在最前头。
后头有记者们扛着摄像机追了上来,“黎青同学,能给你的演讲取个名字吗?”
黎青微笑扭头,万千乌黑发丝在阳光下闪耀晶莹光辉:“唯有青春与梦想不可辜负”
·
黎青与尚阳显然低估了记者朋友们的狡猾。
当天下午本地电视台上播出了小礼堂里被阉·割后的演讲视频。
视频被裁掉了黎青讲九万里教育集团,想要霸占上溪高中改造上溪高中的一系列过程,并剪掉了尚老师病重的事。
这件事是戚沉先发现的。
他喜滋滋地看完了报告,原本是打算打电话给尚阳贺喜的。结果电话打过去,才知道自己吃的瓜居然是被被人掏了最甜的瓜瓤的,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等逆贼还想胆敢忤逆我们的太上皇,简直是不知花儿是怎么红的!皇上您高考得了榜眼辛苦了。这件事你别管,我们出马保准给您办得妥妥的。”
戚沉确实不是吃素的。
作为浸淫网络多年的老网虫,戚沉靠脚踏八只船网恋,修炼出来的二十八只手,时刻操纵把握网络风向的能力是杠杆的。
当天他就联合一众省一高狐朋狗友们,将原视频刷上了天涯社区热帖第一,人人网头条,微博热搜第三。
尚阳总觉得此货以后由天涯斑竹摇身一变,成为娱乐圈最大的水军头子,就是此时埋下的根。
新闻都是有时效性的,原本上溪高中一班的高考成绩爆好的消息仅流传于江城本地教育系统内部,过了今年高考季就成了转瞬就落的流星。
谁知临时来了这么一个波折,上溪高中一班成绩的新闻稀里糊涂,在各大社交网络平台买了头等舱的长期船票,顺着互联网来了一场全国旅游。
彻底火了。
后面几天根本不用戚沉等人的顶帖,整个事件都已稳稳成了网络媒体纸媒包括电视媒体的焦点,引发了巨大的社会关注度。
主要还是这件事太敏感了。
教育资源私有化、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农村学生高考奇迹,无论那一条拿出来都是爆炸性的热点新闻,更何况是数条糅合在了一起
——妥妥舆论爆炸机。
这个事件的生命力长达近三个月。
起初还是一群网民被尚厚德和学生们事迹的感动与热血上头,后面逐渐就变成了专业媒体和财团势力的华山论剑,各方纷纷下场,发表了一场又一场关于愈来愈严重的教育私有化倾向,和农村及偏远地区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等情况的诸多看法。
其中以警惕忧虑占了主流。
此时以尚外公为首的一批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适时而出,振臂一呼,联合成立了一个针对偏弱边远地区教育资源帮扶的基金会。
每年共投入三千万,用于支持边远及农村地区师生。
官方的表态总是姗姗来迟。
在联合基金会成立后的一个多月后,尚厚德在家里接到了省一高校长的电话:“老尚,这些年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作为教育者,我不如你啊。”
原来他两年前离开省一高时,向上头递交上去的‘关于改善教育资源分布不均的若干计划’借此东风,总算得到了教育局的通过。
从此制度层面上,教育资源不平衡状况得到了改善。
洗完澡趴在床上玩手机,看完了这两个月来的一系列风云变幻,尚阳嘴角抽搐,发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我就是不懂了,当时贾乘风那家伙都要判刑了,是谁还特地嘱咐了电视台,要裁掉视频里头的那些话呢?”
黎青道:“当初看上上溪的只有九万里一家,可现在社会上并不止一家教育集团想靠教育私有化牟利。”
“它们应该是怕事情传出去引起了社会关注。”
结果反而激化了矛盾,一手炮制出了一个大热点。
真真是弄巧成拙造化弄人。
·
当事情真正尘埃落定时,这一群孩子已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踏上了通往五湖四海的火车上。
九月一号的上溪校园里,程城诚弹跳起身,凭借着身高优势,在空中扣了一个漂亮的篮。
周围的男男女女发出了无数尖叫。
拧开一瓶水,程城诚倒在了头上,水淅沥地流了下来,打湿了他的白t恤,隐约透出少年已显得高大结实的胸膛。
有学弟们来拍他的肩膀:“程哥?还打吗?”
程城诚挥手道:“不了,该出发了。”
他留恋地看了一圈校园,然后低头自嘲一笑,朝几个学弟们短促挥了挥手,转身踏上了离开的路。
背后有人喊他:“程哥,以后常来玩啊。”
程城诚利落地比了个ok的手势。
曾经跟在众人身后一口一个‘哥、姐’的小男孩,终于也抽条长高成长为了少年,成了别人口里的仰望着敬仰的‘程哥’。
住宅楼里,不顾屋里的男子的咒骂声与怒骂声,还有女子尖锐的呜咽哭声,徐成才拖着行李箱出了门,踩着九月末炙热的柏油马路,轻快地像一只挣脱了缰绳的白鸽。
爸妈要他留在本地,学师范专业当老师。
可他不愿意。
他去了天高地远的祖国之北,听说那里天高地阔,视野澄澈最适合星星。
房间书桌前,雷甜甜在一张粉红色信纸上收了最后一笔。
她望着上面娟秀字迹,和那个熟悉的名字,将其折起来,夹在一本书里,锁在了抽屉最里头。
有些青涩的暗恋是注定要缩在抽屉里的。
那个记忆中的清隽少年,也终将成为别人的伴侣。
“甜甜,该出发了。”
“来了。”
雷甜甜匆匆抓起行李箱出了门,走到门口顿了顿,又望了一眼那带锁的抽屉,转身带笑轻快离去,脚步如踏着托起来的风。
但我仍感谢你成在我的青春出现过。
清新了我的人生。
火车站里。
宇飞穿着灰色格子衬衣,松开了上头两颗扣,靠着站台的石柱上,单手踹在兜里,一只脚随意蜷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机,略显成熟的潇洒眉眼不时令人不禁回头看他一眼,留下惊诧目光。
火车启动的长长鸣笛声后,他收起了手机,朝长长的火车走去。
比起一群大包小箱的客人,他只带了手机钱包,利落潇洒地如一片云。
“宇哥。”上头传来继续的追逐奔跑声,黎青探下头喊他,“你去哪儿,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让我们送送你。”
宇飞背对他们上了车,随意摆摆手:“不用了,我……”
后头半句被偌大的候车厅的沸腾人声盖住了,只有他才清楚,那是一句“去找我的苏丽珍”。
九月正午灿阳下。
黎青穿着白衬衫与黑裤子,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模样清隽干净,在喧闹人群中如新生的树木般沉静清新。
有女生大着胆子搭讪道:“学长,能不能请问一下您的手机号?”
拿着两瓶冰矿泉水的尚阳大步而来,张扬地揽住了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帅哥有主了哦。”
黎青歉意朝女生笑了笑。
九月金桂飘香的阳光下,两人拖着行李箱,并肩朝着幽静厚重的大学校园大步而去,背后‘清华大学’几个遒劲大字,铁钩银划,有力若磐石。
江城另一所边远的的学校里。
高一7班的教室门被推开,尚厚德头发梳得根根整齐,穿着干净的衬衣,抱着一沓教科书和教案进来。
教室里霎时一静。
尚厚德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厚德’二字,微笑凝视着学生们道:“厚德载物,君子以自强不息。我叫尚厚德,是接下来三年里大家的物理老师,大家可以叫我尚老师……”
“现在开始上课。”
“起立。”
“老师好。”
十六七岁少年们整齐嘹亮的声音仿佛在水波般辐射开来,传出了窗外,传出了校园,传过了一个一个教育财团林立的办公室楼间,传过崭新的私立校园的高空,传过了一个又一个新的年轻的面庞头顶。
恍惚间仿佛能见到天地辽阔,行路者背影挺拔。
青春不老,理想主义者永恒在倔强。
(全书完)
※※※※※※※※※※※※※※※※※※※※
大结局啦。
其实我一开始想的本文的名字叫《恰同学少年》。
来自□□的那句诗: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但这名字太凉了,根本没人看,后来给换了,_(:3」∠)_。
特此说明一下。
我还是喜欢《恰同学少年》。
·
然后这本书真是令我又爱又恨的一本书,一方面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花了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精力,写得累得快吐了血,一方面这本是成绩最差的一本,最冷的一本。
囧。
本来之前写了三四千字的完结感言,但是都觉得太矫情了,没给贴上来。
就这样吧。
这本书也不完美,有非常非常多的毛病,但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我已经尽了全力,这是我现在能拿出的最好的水平了。
感谢追到这里的读者们。
谢谢你们。
要是没有你们的评论,日子还要更难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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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三流小演员单程英年早婚了。
作为默默无闻的豪门私生子,他被父母卖给了一个位高权重神秘的豪门大佬。
结婚半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一只外表斯文高傲,实际上病弱金贵天天咳血的大佬牌波斯猫的24小时高级饲养员。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斯文病弱大佬为他打造的小黑屋与金锁链。
以及一本偏执症诊断书。
单程:……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
ps:单程vs郁伶,病娇是受,受是真的精神有毛病。
pss:受暗恋攻多年
psss:小甜饼甜文
这本真的是小甜饼,我不敢写虐了,还是小甜饼讨巧好写又成绩好,嘤嘤嘤。
四月一号准时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