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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景洲收到何曦短信的时候,正在天台试琴弦,这边的琴行明显比不上国内,换的弦拨着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试弹了两首曲子,都不尽人意,索性放弃,收好吉他,摸出白天买的烟要点,口袋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条信息提示音,即使是垃圾短信,他也习惯会看,没想到不是,是何曦发来的,内容很简单——洲哥,我是何曦,白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迷路。
    迷路?顾景洲想到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好像在拿着手机拍什么,难得笑了下,把烟收进口袋,给她回短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用谢。
    原来他白天对她这么照顾,只是因为受了张庆添之托,何曦难掩失落地趴在床上,过了会儿,她重新振作起来,埋头敲字。
    ——我记得您之前说跟我在一个公司?也住我们这栋宿舍吗?您在几楼?
    顾景洲逛完永旺,把何曦安全送到上车地点之后就去拿吉他了,没有跟她一起回来,所以何曦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又住在哪里。
    顾景洲看着屏幕上的两行字,三个问号,手指顿了下。
    久久没有收到他回复,何曦低落地放下手机,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矿泉水,边喝边观察自己的寝室,地板很干净,垃圾桶看不见一片垃圾,两张床面对面而放,床前是一张一米五的红木书桌,左侧是空的,右侧一排抽屉,上头插着钥匙。
    何曦把自己买的东西放在桌上摆好,暂时用不到的收进抽屉,锁好,取下钥匙,放进包里。
    床脚有个两米高的空衣橱,同样是木制的,里面空间很大,足以放下她整个行李箱的衣服和杂物,何曦把买的一匝衣架拆出来,晾上衣服,挂进去,又把平常要穿的,拿出来,叠好,放到床头。
    做完这些,想起张庆添说她舍友有轻微洁癖,忙拿了扫把,里里外外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正拿了洁厕剂和马桶刷打算刷厕所,手机这时响了一下。
    是条短信,何曦赶紧放下工具,擦干手,跑回去。
    ——我住410,现在在天台练歌,你……有兴趣当观众吗?
    410?那不是正好在她上面?何曦抱着手机笑起来,赶紧给他回:我马上来。
    扎好头发,穿好鞋子,出门,走到楼梯口,又来了条信息。
    ——楼道灯是声控的,从右边楼梯上来会近点。
    何曦照做,路过四楼,正好遇上下班回来的张庆添,他看到何曦匆匆往楼梯跑,皱了下眉:“这是去哪儿啊?你房间不是在三楼?”
    他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黑色长裤,脖子上挂着工作证,手里拎着塑料袋,袋子里放着青菜、瘦肉和水果等,看着像是刚从外头回来。
    何曦顿住脚步,“您下班回来了?”
    “嗯。”他指了指楼梯:“你上楼干什么?”
    何曦犹豫了下,还是老实告诉他,“洲哥在楼顶弹琴,我想去听。”
    “他不是不喜欢被人打扰?”张庆添看何曦的眼神有些怪异,“他让你上去的?”
    何曦点点头,张庆添说:“估计是见你小吧。”
    他摆摆手,“想去就去吧。”
    何曦正要走,又被他叫住,“今天我掌厨,待会喊他一起下饭堂吃饭。”
    何曦一愣,思维还在掌厨和饭堂之间有什么联系上打转,张庆添却已转身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拿着几瓶酱料和刚才的菜,下了楼。
    思索良久,她才想明白,他应该是要借用饭堂的厨房,在听曲子和下去帮忙之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上了天台。
    天台很大,灯光有些暗,顾景洲就站在天台最中央,面前放着谱架,手里抱着吉他,坐在木制的圆凳上,低头认真调琴。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倒映出静谧的光影,何曦站着看了会儿,直到他停下动作,发现了自己,才朝他走过去。
    地板是水泥的,经过一天暴晒,四处都冒着热气,虽然风大,但一点也不凉快。
    灯光下,何曦甚至能看到他额头的细汗,有点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弹吉他,而不是有空调的房间。
    “这里比较安静,一般情况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影响到他人。”
    仿佛看穿何曦心事一般,他开口解释道,指着旁边一张空出来的圆凳,让她坐。
    “想听什么曲子?”
    何曦其实不太懂音乐,尤其是对吉他。
    她搜寻了一下自己近二十年来听过的歌,最终选了首很常听的纯音乐——《天空之城》
    这是一首入门级别的曲子,很好弹,但要真正做到不出错也难,因为它的曲调太悲,很容易把弹奏者的情绪带偏。
    顾景洲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拨了几下琴弦试音,这才开始弹奏。
    何曦之前听张庆添说他弹吉他的语气,就猜测他在这方面的造诣颇深,没想到都不用看琴谱,直接上手,有些出乎她意料。
    他手法娴熟,对这首曲子的每个音节都信手拈来,弹奏的十分认真,何曦听的有些着了迷,又因曲子低沉的曲调,使的她整个人都沉静下来,想到这段时间经历的家庭变故,以及毫无准备就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顾景洲似乎察觉到什么,没弹完就停了动作,皱眉看着她。
    何曦赶紧擦干眼泪,冲他一笑:“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家了。……我上回听这首曲子还是在国内,我侄子生日的时候,我嫂子给我们放的。”
    顾景洲看着她,直觉她这几句话中,带有特殊的含义。
    果然,过了一会儿,听见她解释道:“不过我嫂子现在已经不在了。”
    她望着漆黑的天幕“……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应该是一段很长,且很悲伤的故事,顾景洲无意探知,边收吉他,边与她道:“时间不早了,下去吃饭吧。”
    饭堂到了七点就没饭吃了。
    “我刚上来的时候遇到我姐夫了,他说要下厨,让我喊你一起去饭堂吃饭。”何曦很快收拾好情绪,平静地与他说道。
    “你姐夫的厨艺一向不错。”他把吉他背到背上,“走吧,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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