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十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必定又和盟主之位脱不了关系。
古往今来,为了权力反目的,何止是异姓兄弟。
“走吧。”
他们四人如今的装扮吸引了不少异样的目光,尤其是萧正,走的嘻哈非主流风,可他本人毫不在意,说完这句话,就转向路旁的一家客栈。
客栈的小二从门里迎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一行四人,一眼就看出方容身上的衣料虽然破了个洞还带血,但仍然价值不菲,于是满脸堆笑:“四位打尖还是住店?”并不在意他们身上可能会带来麻烦。
萧正说:“住店。要两个馒头送到房间,再给我备一桶水。”
狗蛋说:“我和他一样。”
方容则对萧正道:“前辈先在这里歇下,我去换一身衣服。”说完又转脸吩咐楚文方:“你也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吧,我很快回来。”这也是为了让萧正知道他并没有想一走了之的意思。
萧正却没有理会,只嗯了一声,就随着带路的人去了楼上。
狗蛋在他身后动作轻快,神情不掩愉悦。
二人去到楼上,楚文方才开口,声音低沉,也不正脸看他:“王爷,保重。”
方容:???
他稍微愣了一下,才听懂楚文方的意思,一时有些好笑:“我说过不会丢下你,就不会丢下你。你想让我出尔反尔吗?”
楚文方紧紧握着自己的剑柄,一言不发。
方容比他年长,尤其对方的想法是为他脱困,所以显得格外耐心,他拍了拍楚文方的肩膀:“我们此行的目的,你还记得吗?”
楚文方道:“自然是真言寺。”
方容说:“对,我们要去真言寺。真言寺靠南,而我们现在也在往南走,既然方向一致,萧前辈又武功高强,这样的免费保镖护送我们一路,何乐而不为?”
楚文方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词意,但也猜测出了十之八九,他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情愿:“王爷千金之躯,若以身涉险,属下——”
“好了。”方容打断他的话,“我命令你,上楼休息。”
楚文方见他坚持,也只好说:“属下遵命。”
方容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楚文方闻言还想说什么,可面前的人已经冲他摆摆手,转身跨出了客栈。他顿了顿,才犹豫着离开原地。
方容并不在意身后的动静,他在门口大大的抻了个懒腰,左右看了一眼,直奔闹市去了。
他可还记得之前才发生不久的追杀。
一个军功累累的王爷所拥有的能力,并不只有在战场才会得到发挥。在这短短几年,他的产业和眼线几乎遍布天下。
楚文方虽然武功不弱,可现在身受重伤,如果让他跟着,再遇到什么人无异于给自己增加一个累赘。方容一边随着人潮往前挪,一边这么想着。
反正这里都是人,挤都挤不过来。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还会被随身携带的凶器戳中要害而亡【并不会!
在人群中挤了一会,衣服还没有看到影子,就感觉自己膀子上的伤口马上要裂开了,他忙离开人群,站在了一家茶铺前。
茶铺里也是人声鼎沸,进门就能看到一个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一段爱恨情仇。这人穿着一身长衫,站在大堂西北角,身前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碗茶和一块惊堂木,神色百变,充满感情的声音和唾沫星子齐飞。
这是方容第一次接触这样专业——这样古董级别的专业级人才,忍不住就多听了一阵。
没多久就有一个老伯拎着一个茶壶走过来,哑声说:“公子,那里还有空位,方可就座。”
可那里桌边已经有人了。
那人形容英朗,方容的视线只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对方便转过了脸。
两人相视一笑。
方容拍了拍老伯的肩膀,随手掏出一粒碎银和准备好的纸条塞到他怀里,顺手带出了对方放在怀里的宣纸。
老伯笑道:“谢客官赏。”
方容没再说话,端着温热的茶碗走到有空位的桌前,还没等他开口,年轻的男人就开口说:“在下李廉,不知公子贵姓?”
这个位置不算偏僻,但周围也没有多少人。方容有些顾虑,说话自然留三分,他回一个自己以前惯用的假名:“叫我徐容就好。”
“原来是徐兄。”李廉客气客气,下一句便直奔主题:“徐兄身上的伤,若再不稍加调理,绝无法恢复至以往了。”
方容喝水的右手一顿。
李廉继续说:“若我猜的不错,徐兄的左臂,怕已不能动作了吧。”
方容不信他是猜的。他重新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男人,却无意间瞥到他对方后腰插着一只玉箫。它没有坠饰,通体光滑,看得出来主人时常把玩。
李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反手取出萧横在手上,脸上带着与刚才不同的温润笑意:“此萧,乃在下心爱之人所赠。”
方容把手中的茶碗放回桌上,打断他的美好回忆,同时扯回他感兴趣的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左臂有伤?”
李廉爽朗大笑:“不知徐兄可听过江南李江河?”
这大概……是个很有名气的人……
方容心想。但他确实不认识。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两人相视无言。
良久,李廉说:“我是个大夫。”
方容恍然:“原来如此,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