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画一个人坐在篱笆院里, 月光下树影婆娑, 他躺在张开的躺椅上,怀里抱着一轴卷起的画,银色的空洞眼瞳望着头顶的漫天星子。
夏夜寂寥,蝉鸣阵阵, 他的手指有些焦急的来回摩挲着画的表面,喃喃的问道:“怎么办……你去哪里了,我该怎么办……”
浩瀚星辰倒映在他茫然睁起的眼瞳中, 他看见了未来, 他试图去改变未来。
在他记忆的最开始,他是一个孤儿,朝不保夕,流落街头。
这个世界,像他这样的孤儿有很多, 他并不特别。特别的是,他意外得到了一轴画卷。
那画卷是空白的, 像白纸一样。再后来, 他被带到了画中的世界。
衣食无忧, 虽然画里面的人不经常管他, 但到底他不用再为生活发愁。
但是, 世界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还给了他安稳的生活, 他自然会对他多了很多的关注。虽然……他还没有名字,那个人也没有名字, 好在这里只有两个人,只用你我就可以区分开了。
他对那个人说:“我真的好幸运,得到了那卷画,能够遇见你。”
那个人摇了摇头,直白的说:“不是呀,是我见到你了,让那卷画到你手里的。”
这话说的似是而非,他很厉害,水墨画从一开始就知道。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十几岁的少年心忍不住开始悸动,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个人毫不避讳的望着他的脸说:“因为你的脸呀,你有一张,很幸运的脸。”
他的脸属于他,那么他就是在夸他。
水墨画不可抑制的开心了起来。
他的这份开心一直持续到他二十岁,被那个人赶出去的那天。
水墨画不明白,他问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长大了,长得太像了。我突然觉得与其看着你,不如我去找他。”
永远只有十岁的人这么说。
因为脸而被他收养,又因为脸而被他赶出去。
只有“你”与“我”的世界,第一次出现了“他”。水墨画茫然的抱着手中的画,站在他十几年前站着的那个地方,望着周围。
好像没什么不同,除了他已经长大。除了……
他的眼睛很痛,他发现自己能够隐约看见这些人的未来。
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无数人未来的轨迹交叠着,硬塞进他的眼珠里。水墨画根本无法看清正常的世界了。
他将眼睛蒙了起来,像一个瞎子一样。
有人问他叫什么名字,水墨画想,纸上有的,便是水墨画吧。他说,他叫水墨画。
他安稳的到了那个人曾提到过的逍遥门,然后不知不觉的,他待了很多年,慢慢的,就成为了一峰长老。
太久没看过这个世界正常的样子了,只有晚上的时候,水墨画才会将蒙住眼睛的白锦去下。静谧的世界,毫无人烟的天海峰,水墨画会抱着那卷画,望着漫天星空。
一个人的未来要看他的面相,世界的未来,便要看星盘了。
水墨画推算着,推算着,这个世界要有主人了。
有些东西他并不是很懂,再高的修为,寿命也有尽头,修仙到最后,又是否真的能成仙?
神这种存在,是很普遍,还是很稀有呢?
他不懂,便只好静观其变,并期待着世界能向好的方向发展,这位承载着世界宠爱的命运之子,能够好好的长大。
直到数百年前,不知是他的祈愿被上天听到了,还是怎么样。他期待的人诞生了,虽然命运坎坷,但至少,他平安长大了。
但是,与此同时,水墨画发现,诞生在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有两位。
有两位神,是好事还是坏事?
水墨画仔细的推算着,直到最后,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慌乱。
世界是一个蛊盆,他们两个像是两条被选中的蛊,只有一个能够活下来,成为蛊王,剩下的那个只会是失败品,被吞吃干净。
一件物品不会有两个主人,从来就只有唯一,那里需要多的另外一个呢?
可如果这两只蛊没有互相残杀呢?
水墨画看见,世界已经快要走到了尽头,如果它没有得到它想要的,蛊盆会将一切倾覆,像是不断重复的回形,所有一切重新开始,不管多少次,直到它得到它想要的。
二选一的答案,他莫名其妙的有了看见未来的能力,那么他也应该承担起这独一份的责任。
水墨画派人去了命运之子的旁边,他们的关系很好,好到水墨画在怀疑,他们真的会拔剑相向吗?
比起无数人的性命,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与性命,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他们必须拔剑相向,如果没有,那他就来替其中一位杀了另一位。
尚且还是孩子的那两位,其中一位去了他所在的逍遥门,而另一位,去了与正道相对的魔道。
正巧,还是其中一位推的另一位离开,像是他本人,也在推着他们对立。
在逍遥门的那个孩子,水墨画一直看着。而另一位,他寻找到了稀有的琅玕木,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分.身,接近他,为了未来。
水墨画创造了很多意外,他知道这个人会成长的非常快,如果不在弱小的时候杀了他,很快,他就会再也杀不了他。
可是水墨画明明比他要强很多,然而即使是弱小的时候,他也杀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