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月很纳闷,总觉得自家主子哪里怪怪的,“夫人怎的又这样说?今日是夫人和大人成婚之日,大人怎会不来洞/房?”
郁棠轻笑。
她当然知道陆一鸣今晚要去哪里。
郁卿兰回来了,就在她上花轿的那一刻,将军府真正的嫡小姐回来了。
而陆一鸣本该娶的人就是郁卿兰呀。
郁棠有自知之明,在这场感情中,她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碍事的局外人,她绝对不能像上辈子一样傻,以为付出了真心,就能收获真心。
再者,本就不该是她的东西,她也不想要。
她要离开将军府,也要离开陆家,更是要与陆一鸣和离。
上辈子她独守空房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她就成了整个陆家的笑柄,乃至是整个京城的笑话。
成婚的头一天,新郎官就不入/洞/房,她这个首辅夫人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不会来了。”
还是这一句,郁棠喃喃的说,目光盯着案桌上的火烛,原来时隔一世,心口的位置,还是会疼的。
澡水很快备好,郁棠换下了她亲手绣好的嫁衣,又将嫁衣叠好,吩咐了一声,“月儿,将这件衣裳锁起来吧。”
进了净房,郁棠从怀中取出一条发了黄的锦帕。
那上面绣着一个“明”字。
这条帕子是用了蜀锦做成,并非是寻常人家能用上的。
她到底是谁,又是来自哪里,为什么幼时有记忆开始,身上就带着一条绣了“明”字的锦帕……
既然有人喊她“糖糖”,那她原先大约也是有名字的,或许还有父母。
以后的路还长,她要慢慢走。
郁棠叹了口气,又将锦帕收好。
眼前的一幕本就隔着一世,到了此刻,她还不太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又回到了一切都能来得及时……
……
郁棠的她步子有些快,她只是一个凡人,又不是佛。做不到将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即刻淡忘。
伤疤也是需要时间才能愈合。
正迈出月门,她迎面撞上一人,方才步子过快,根本来不及看清这人的面容,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这人的胸/膛。
修韧、结识,还有一丝淡淡的薄荷香。
这是郁棠的第一感受。
她的身子骨不受控制的往后仰,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腰/肢/突然一紧,等她一抬头,与男子对视上时,这人的一条臂膀已经圈/住了她。
夜色朦胧之中,郁棠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该如何形容这一张脸呢?
剑眉斜飞入鬓,下面是一双深幽薄凉的眸子,看人的时候,似乎带着一丝审视。他的五官极为立挺,高挺的鼻梁下方是形状好看的薄唇。
无可挑剔的五官,无可挑剔的脸,若说唯一的瑕疵,便是那双眼睛过于深邃,以至于自带一股冷意。
男子身段颀长高大,郁棠只能挨到他的胸膛,如此这样仰视着,她在男人的眼中看见了某种疑惑。
“啊!夫人!夫人没事吧?!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家夫人!”侍月嚷嚷着,倒也不敢太过大声,万一引来旁人注意,那该如何是好?
新婚头一次,新郎官不见了,反而与其他外男纠缠上了,单凭这一点,自家主子就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侍月又快哭了。
郁棠的脸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幸而多年的沉稳让她不至于当场失态。
“月儿!不得无礼!还不快拜见晋王殿下!”
郁棠的双手推了推赵澈的胸膛,这人却丝毫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郁棠又说,“方才冒犯殿下了,是小妇人之过,还望殿下海涵!”
赵澈眯了眯眼,那一瞬间的舒/坦让他有些诧异。
他五感极为敏感,隔着衣料,手背能清晰的感觉到怀中人的柔/软,他放开了郁棠,后退了一步。
郁棠领着侍月一块行礼,她以为这场变故就可以结束了,谁知刚要起身,赵澈又突然上前,伸出一臂圈住了她的腰。
郁棠:“……王爷!你……”
当了数年的大家闺秀,她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孟/浪/子!
她真真是没想到晋王会这般行事?
晋王此人,郁棠当然早就听说过了,他曾是先帝册封的太子,幼时被当做质子送去了北燕。待他成年再次归国,先帝已驾崩,皇位早就落在了赵氏旁支子弟身上。
按着辈份,他是当今圣上的皇叔,身份尊贵不可言喻。但他的存在,同时也令得文武百官,以及帝王忌惮。
传言他残暴无情、孤冷寡欲、不近女色,可他这般对待她,究竟是安的什么心思?
赵澈再一次眯了眯眼,目光从郁棠明明惊恐,却又故作镇定的脸上移开,又缓缓移到了她梳着的妇人发髻上。
已经嫁人了?
郁棠只见赵澈眼中溢出一丝寒光,便听他问道:“你是何人?”
郁棠推搡了几下,对方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他自己的失态。郁棠从赵澈的臂弯里挣脱,连连后退了几步,倒不至于乱了阵脚,但受到惊吓也是在所难免。
这辈子她不打算和陆一鸣继续纠缠,可上一世,赵澈也是一个狠角色,不久之后,他不仅会成为辅政大臣之一的摄政王,造反成功后还提出让陆一鸣用自己的妻子去换郁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