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郁棠如今是陆一鸣的妻子,他应当喊一声“陆夫人”才合乎情理,明远博似乎并没有将陆一鸣放在眼中,又似乎对他很有意见,全程皆没有正眼看他。
郁棠勾唇一笑,如今她不再装作端庄典雅,那一随意笑竟让园中百花骤然丧失颜色。
她道:“还请在场诸位每人写一字出来。”
众人觉得莫名其妙,更加好奇郁棠到底想做什么。
事关人命,不可儿戏,这件事又发生在了归德侯府,明远博没有拂了她的意思,吩咐了下去,“来人!速速备笔墨!”
下人领命,很快就离开侯府后花园,去取笔墨。
这时,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郁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写字能抓到真凶?”
“你没有察觉到郁棠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她不过是仗着有晋王撑腰,底气足罢了。”
“……”
郁棠明明是将军府的养女,又是陆一鸣的妻子,但在所有人看来,不管是将军府,又或是陆一鸣,皆没有晋王管用。
而此时的郁棠无心那些流言蜚语,她已经不止一次去看明远博。
明远博当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他一直有意避开郁棠的视线,但饶是如此,郁棠还是在他脸上看出了什么。
陆一鸣发现郁棠一直盯着明远博。
赵澈也察觉到了。
明远博相貌俊美,为人刚正正直,又是归德侯府的长孙,爱慕他的女子比比皆是。
赵澈和陆一鸣各怀心思,几人的视线相互交错,空气之中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稍过片刻,侯府的下人端着笔墨鱼贯而来,一开始却是无人下笔。
郁棠道:“诸位若想知晓真相,还望配合。”
她不卑不亢,言词之间,有着易于常人的自信。这种自信给她原本清媚的容颜平添了几抹流光溢彩,教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赵澈这时站了出来,示意侯府下人将笔墨端到他跟前,他持笔之时,抬眼看了一下郁棠,之后洋洋散散写了一个字:“妙”。
郁棠也瞥见了那个字,她稍稍一怔:莫不是晋王已经猜出了我的想法?
她表面无任何异样,断开了和赵澈的眼神交流。
她不敢想象赵澈昨天夜里对她做过什么……
这时,有了赵澈起头,在场的男子皆开始按着循序依次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郁棠全程留意着,等到所有人都写完之后,她唇角稍稍一动,更加自信。
明远博问道:“棠姑娘,字已经写完了,你现在可以说出凶手是谁了吧?”
他语气温和,如四月的小清风。
眼神也是极为温柔,甚至是带着一丝怜惜的。
郁棠点头,隐约之中总觉得明远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也知情。
郁棠往前走出两步,道:“凶手是谁,等我说完下面这番话,诸位便能知晓。”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皆直直看着她,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细节。
郁棠道:“这个案子只需关注三个地方。”
“第一,张小姐身段高挑,比在场的贵女都要高,而且她力气甚大,今日她撞我时,我便已经察觉。所以能在背后用匕首割了她脖颈的人,必然不是在场的贵女,只有可能是身份尊贵的男子,因为小厮根本无法踏足这里,也不可能不动声色的靠近张小姐,凶手一定会是张小姐熟悉之人。”
“第二,张小姐的伤口是左上右下,按着尸首倒下的姿势看来,凶手必然是个左撇子。”
“这第三,凶手杀了人,一定会很好奇事态会如何发展,所以他八成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方才我让诸位每人写了一个字,正好发现了一个左撇子。”
一言至此,郁棠指向了一位穿着墨色锦缎长袍的年轻公子,道:“凶手就是他!而且我敢笃定,这位公子和张小姐之间一定有私交,甚至有私/情。这件事并不难查,只要将这二人贴身的下人叫过来,一一盘问便可知晓。”
被点名的穆峰,乃兵部郎中的嫡孙,相貌俊朗,是个青年才俊。
闻言,他脸色倏然一白,“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此时,明远博低喝了一声,“来人!将廖公子和张小姐贴身的下人抓来!”
“是!公子!”侯府下人领命,当即去照办。
其实,贵族子弟私底下那些事,众人皆是心知肚明,明远博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穆峰身边的小厮,以及张小姐的贴身丫鬟被抓来时,一直跪伏在地上的顾慕瑶瘫软在了下去,呜呜的哭出声来。
有晋王坐镇,加之明远博的威压,小厮和丫鬟很快就吐露实情。
原来,穆峰已经与人定亲,但他其实与张家小姐早就在暗中有过首尾,因着她是庶出的身份,不可能聘为在正妻。所以就一直吊着她,久而久之,张小姐自是不满,就借着腹中骨肉威胁穆峰,要害他结不了穆家定下来的亲事。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一出。
明远博听完问话,脸色骤变,“既是要杀人,又为何要嫁祸给棠姑娘?!”
穆峰知道事情败露,他已经没有退路,也瘫软在地,神情绝望。
郁棠这时道:“同样出生卑微的我,却嫁给了陆家二房嫡子,张家小姐嫉恨我也是理所应当,想必穆公子一定早就知道,张小姐今日会与我起冲突,所以就趁机会打造了一把相似的匕首,欲要将这件事嫁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