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在西市逛了一会,侍月问道:“姑娘,你为何要开铺子?这件事若是让陆大人知晓了,保不成又会数落姑娘。”
郁棠莞尔,“且随他数落便是,我总不能待在陆府等死。”
她手上没什么银钱,郁家给的嫁妆,她迟早要归还,眼下手头拮据,就先从粥铺开始。
选择粥铺的食客大多数都是底层小贩,其实这些人见多识广,最是容易打听消息,或许能查出有关“明氏”家族的一些事。
郁棠花了半天功夫租下了一间粥铺,取名为“棠记粥铺”。
当做好的匾额挂上去时,郁棠自己不由得嗤笑出声,她其实就是一个没名没姓的人,到了如今还得继续在陆家苟活着呢。
枉她心志高远,不服命运,但实际上,她面前的每一步都是寸步难行。
……
郁棠的粥铺尚未正式开张,京城的郁将军府、归德侯府、晋王府,以及六部衙门那边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郁将军府内,当郁卿兰的得力心腹禀报时,她红唇一勾,终于露出了阴损卑劣的一面,“她想借此打听身世?我偏不让她如意!”
与此同时,归德侯府的明远博也同样得知了消息。
侯府护院如实道:“公子,属下按着你的吩咐,一直暗中盯着棠姑娘,至于她为何开粥铺,属下便不得而知了。”
明远博点了点头,眸底闪过一丝忧虑。
陆一鸣心系的人是郁卿兰,想来郁棠在陆府过的并不如意,只是……堂堂陆家三少夫人,却在外开粥铺,这要是传开了,对她并没有好处。
明远博又想起郁棠看着陆一鸣的眼神,是那样的无温、毫不在意,或许她想开了?
同一时间的六部衙门里,陆一鸣闻言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他这人一惯是沉稳至极,即便心中波澜起伏,表面上的情绪也不会显出来。
他对心腹道:“我知道了,你继续看着三少夫人,一旦她与晋王接触,立即来报。”
而晋王府那边,赵澈得知消息后,也陷入了疑惑。
他首先想到的是,郁棠可能会缺银子。毕竟,换位思量一下,那个小女子既想与陆一鸣和离,又想与郁将军府脱离干系,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接受郁、陆两家的施舍。
这时,红九强调了一句,“王爷,棠姑娘走到哪里都带着那只恶犬,我……我好像并不能靠近她。”
赵澈给了红九一记冷眼,“你就这点出息,下去吧!继续盯着她。”
……
郁棠根本不知,自己的小小粥铺已经受到各方势力的关注。
甚至,还有一股令人不敢想象的强大势力,一早就开始盯着她。
粥铺早晚都会开门做生意,因为这间粥铺之前便是茶肆,她租下之时,水燎子还是烧着的。
寒冬腊月,夜晚来的格外早,西边的残阳刚下去,京中各条长街两侧就挂起了灯笼。
郁棠的粥铺不大,今日只做了一锅粥,用的是今年刚产的小米,再配上几道腌制小菜,侍月蒸的萝卜肉馅的大胖包子也出锅了,几种香气杂糅,随着冷风吹过,阵阵飘香。
不多时,便有食客登门,其实这些京中下层商贩和百姓,与其说是来吃粥的,倒不如说是好奇使然。
郁将军府的养女、陆家的三少夫人,如今落魄到卖粥了?
难道陆一鸣终于忍不住要休妻了?
更有甚者,纯粹是来品尝郁棠的手艺。她好歹也当过大家闺秀,仿佛普普通通的小米,经由她的手,仿佛能煮出花样出来。
郁棠就静坐在柜台,时不时会去后厨看看,来往的食客说了些什么,她皆细心记下了。
她现在如果直接询问有关“明氏”家族的事,未免显得太过突兀,等到时机成熟,她再问也不迟。
第一天收摊时,一切风平浪静,侍月欢喜的数着今日进账的铜板,“姑娘,婢子当真没想到咱们也能赚钱。”
虽说士农工商,世家贵族多多多少都瞧不起市井赚钱的,但郁棠是经历过饥寒交迫的人,她太明白银钱的好处。
如今更是没有必要为何任何人装作端庄淑女,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名门闺秀。
还是钱攥在手里最为实在。
郁棠淡笑,“日后咱们会赚更多,到时候我就将月儿的卖身契赎过来,许你自由身,让你堂堂正正嫁一个好人家。”
闻言,侍月羞红了脸,“姑娘呀,你说这个作甚?婢子这辈子不嫁人,婢子要一直跟着姑娘。”
郁棠笑了笑,她也盼着作为一个自由人的那一天呢。
……
又是一晚安然无恙的过去了,红九没有出现,陆一鸣也没来寻她麻烦,至于陆家,更是不管她的死活,更是不会管她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郁棠知道,在陆夫人周氏看来,她就是一个弃子,估计巴望着陆一鸣休了她,然后再另娶。
粥铺开的极早,四更天时,郁棠已经带着侍月到了铺子里开始忙活。等到手上宽裕些,她要考虑雇几个伙计才行。
开粥铺不是长久之计,眼下还是走一步算一步。
一个多时辰后,食客陆陆续续的离开,但此时铺子外面却是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便有人朝着郁棠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