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恒人虽步入不惑,但胜在底板好,西服着身,靠着这张脸依旧能够招蜂引蝶。
当晚董老板邀请了各路宾客,前来的车辆从私人别墅沿路一直停到大门口,可见其对这位新男友的重视程度。
关融不是第一次陪顾元恒参加这样的聚会。来的次数多了,见得世面自然也多了。别看各位老板所携的同伴无论男女都颇有姿色,其实那都不是正房。在这种玩乐的场合,他们只会带出各自的相好来撑撑场面。
例如顾元恒,年轻貌美的关融就像他西装上最璀璨的胸章,闪耀夺目,带到应酬的酒宴上,显得体面,更衬托出他的成功。这些时候,关融往往一句话也不用说,只需静静聆听,然后礼貌微笑就好。
顾元恒一路打招呼寒暄,终于走到了宴会主人面前。
董老板正如传闻中的不假,滋润在爱情中的女人看起来都比以往年轻了许多,依偎在男伴的肩头,笑的牙肉都差点没包住。
待关融往她一旁的男人看去时,面上的假笑却险些挂不住,脑子嗡嗡直响,顾元恒和董丽华的你来我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不知什么时候开宴的,关融只觉得有道令人窒息的目光始终扎在身上,避无可避。平日的偏好被顾元恒递到嘴边,吃入口中却食不知味。坐立不安,于是她找了个借口离席,起身透透气。
逃离了封闭的内厅,郊外的晚风扑在脸上,意识倒是清明了不少。
她时时刻刻清楚扮演的角色,自然明白胸章不可以掉色的道理,于是寻进了洗手间补一补模糊了的唇线。
刚从隔间出来,就瞄见靠在墙边低头吞云吐雾的男人。
洗手间没有别人,关融也实在清楚他是为她而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大大方方打个招呼。
“周恺,好久不见。”
周恺吐出一口烟圈,踩灭烟头,抬眼看她。
“......关融。”
“没想到在这碰到你。”
关融太阳穴猛地一跳,可不就是没想到吗?早知这场生日宴是为他而办,她宁愿不攀顾元恒这根高枝都不会来赴今天这场晚宴。
周恺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在这种场合,能遇见的都是同行。虽然关融早已习惯坐台女这个身份所应该遭受的白眼,但与旧人在这种场合相见,这确实令她尴尬。
毕竟周恺曾是她的男朋友。
想到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她就来气,“周先生真是干一行爱一行,看来高中时早早辍学是为了更好地在业内孜孜不倦地贡献啊,真不错。”
“彼此彼此。关小姐虽然调头慢了点,但看起来比我适应的多。”
虽然已经脸皮厚如城墙,但在前男友面前,她还是想保留最后的自尊心。
她担心他攻击自己落魄千金的身份,于是笑笑岔开话题,“相逢即是有缘。周先生作为今晚的主人公,不去陪着为你一掷千金的金主,怎么反而窝在女厕所抽烟呢?”
“关小姐真会说笑,您不也是在这陪我聊天吗?”
周恺顺着她引导的话头走,这让她大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周恺那张比过去多了风流和痞气的脸,关融不由愤恨吐出恶言:
“几年不见,周先生还是念旧,喜欢熟女的口味一直没变呢。”
“讨口饭吃罢了。”周恺笑笑不置可否。
周恺的姿态摆得极低,见他无力反驳摆在面前的事实,关融决定一鼓作气,再膈应他最后一波。
“白马会所头牌的身份可不是讨饭讨来的。您多年媳妇终于熬成婆,不用逆来顺受做鸭而是翻身做狼狗把歌唱,要我说,您得感谢这几年的厚积薄发,今天才能傍上董老板脱离苦海。”
接近胜利的尾声,关融不愿再虚与委蛇,直接撕破了脸皮专挑难听的词来挖苦他。这一番话有够难听,但同时也出了多年深藏的恶气,真真是爽快。
但恶气还没被完全吐出,就听见他阴森森的嗓音。
“不过是卖给许多人和一个人的差别罢了,但关小姐......”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您屈尊降贵委身一个残疾人,算是脱离苦海了吗?”
“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关融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吞下去。
大声质问的跋扈形象与她平日乖顺可人的人设太不相符。在今晚这种交际场合,来往的男男女女那么多,人多嘴杂,万一叫人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一失足成千古恨,就知道周恺这条老狐狸没那么简单,一开始的示弱不过是为了引她步步助长气焰,最后再对自己迎头痛击,真是小瞧他了。
想到始作俑者,关融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周恺看着她斗败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一戳痛处就直跳脚的样子依旧没变,再看她脸色在短时间内从嚣张到后悔再到愤怒便更觉有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别碰我!”关融一面躲开,一面压低声音狠狠对他说。
男人有一瞬失神,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调笑的神态,“嗯......我们老情人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老情人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关融心上的刺,听得她噌噌直冒鬼火。
“生分吗?我倒是觉得亲热得紧。”
周恺似乎不愿再同她拌嘴,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关融最不愿意提到的问题:
“你怎么会来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