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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围上来谴责卖葡萄的,卖咸菜的还把自己的公平秤塞给这小伙子,请他息怒。卖葡萄的认怂,卖惨,讲他怎么被老婆戴了绿帽,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只有那小伙子眉头攥得紧紧的,陪着他唉声叹气,后来买了二十多斤葡萄回去酿酒。
    任明卿闲得都快成仙了,庄墨却忙得昏天黑地。
    他彻底把工作重心从上游转到下游,开始转化任明卿的一系列作品,每天跟各式各样的人见面搞事情。
    他们分工明确。任明卿做前端,写完撒手不管;庄墨做后端,任明卿不管的他都要管。
    现在轮到任明卿心疼庄墨每天倒头就睡了。
    一个月以后,庄墨的三十日生日快到了。任明卿拿了一大笔版权费用,光是实体书版税收入就高达几百万,而庄墨的三十岁生日快到了。
    三十而立,是大生日。他们第一次见面,也差不多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任明卿想送他一份大礼,感谢他工作以及生活上的支持和陪伴。
    任明卿挑来捡去,最后打算送他台车。庄墨的A8是从他爸换下来的,开了七八年了,上次在G市被人追尾,送修回来以后老是关不上车窗。车开久了毛病一堆,庄墨也有想换车的念头,任明卿决定给他个惊喜。
    他问徐静之:“庄墨出去谈生意,开什么车比较合适?”
    “那肯定是RR啊!”徐静之花花公子,什么车啊表啊他最懂了,当即给任明卿发了幻影的照片,“大气,正式,端庄,气派。”
    “我想给他搞一辆,他生日快到了。”
    徐静之听说生日只剩下半个月了,问他怎么不早说,帮他想办法提了一辆新车。
    庄墨生日那天还在外面签合同,结果一回家,发现太太给自己买了辆RR,喜极而泣。
    他这个喜极而泣,可当真是两眼泪汪汪。
    他喝多了,泪水越发汹涌,一边敬酒,一边跟静静、玄原他们说:“我能有今天全靠我太太”、“我是靠我太太发家的”、“我能发家是我太太写得好”、“我给太太打打工”、“我今天终于吃上软饭了”……心情过于激动,无法自抑,引起与会人等强烈不适。
    庄墨还要给任明卿敬酒。
    他敬任明卿极有意思,他敬一定要敬,喝又不许任明卿喝,他就自己跟自己喝,喝完了自认是交杯酒,心里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当晚送走了几位朋友后,庄墨卷了铺盖睡在了车后座。太太来叫他,他也不走,表示要跟RR同生共死。太太说了他两句,他还把车窗摇起来赌气睡觉。
    任明卿开始怀疑RR才是他的太太。庄墨跟他结婚的那天都没有这么激动。
    庄总买了新车,兴奋劲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公司有什么人要出门办事,不论什么级别、干什么事,哪怕只是实习生去五百米外送份文件,庄总都会热情洋溢地说:“来,我送你去,坐我的车。”
    等人一上车,他总会见缝插针、眉目含情地跟人家讲,“这是我太太买给我的。”路远一点,就忍不住讲个三四遍。
    玄原好妒,背后说庄墨坏话:“姓沈的到处炫耀度他山给他买了辆RR,好像别人买不起一样。”
    这事儿又传到庄墨耳朵里。
    庄墨半夜两点到玄原家里飙车,按喇叭,往玄原的窗户上丢石子。玄原被吵醒了,就看到庄墨那辆天杀的RR停在底下。
    “我的车是我太太买给我的,”庄墨搭着车窗春风得意,“你有车,那你有太太吗?”把玄原气得弯腰拾起拖鞋就飞出去了。
    后来玄原打电话狠狠骂了一顿任明卿,让他管好沈从心那个死贱人,任明卿出于对师叔的尊重,没收车钥匙一个礼拜,号召绿色出行,庄总每天骑小黄车上班,每天加起来二十来公里,一礼拜就长了一腿腱子肉。
    也是这一个礼拜让庄墨清醒了过来,没有人亲自开RR。
    庄墨跑到太太那里诉苦:“我开着RR,就像个司机。”
    太太善解人意地从他首席世界架构师的工资里拿出一部分,给他请了个司机,庄墨由是摇身一变,终于成为了一个正正经经坐RR的霸道总裁了。
    任明卿在把钥匙交还给庄墨的那天,严正地跟他商量个事儿:“我想把我的钱捐出去。”
    这件事他翻来覆去考虑了很久。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他个人的生活开销非常非常少,他自己种菜,生活必需品去集市上买,平常在家就穿十块钱一双的老头乐,他从寡妇那儿一口气批了20多双,他估计能穿到40岁,有钱也花不出去。
    当然这有庄墨自觉赚钱养家的因素在里头,但他给庄墨买了辆车,心里也平衡了。
    “你一辆RR,花了多少钱?”任明卿今时今日都能够回忆起刷卡时刻骨铭心的肉痛感觉,“那你知道贫困地区的孩子,念一个学期书才多少钱吗?”
    庄墨:“……”
    任明卿伸出自己的右手,张开五指,以超市大甩卖的口吻安利道:“五十块,只要五十块!”
    庄墨:“……”
    任明卿也不是谴责庄墨的意思。庄墨是生意人,有些东西必须讲究,这个人情世故他懂,不然也不会去给他买辆RR。
    但任明卿对于自己的富有心怀愧疚:“我们现在的收入,远远高于一般家庭。我们对社会所做的贡献真得抵得上我们的收入吗?至少我是受之有愧的。如果你用不着我的钱发展事业,我就全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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