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杀的。”庄墨瞟了他一眼,“我杀的。”
“啊,到底是谁杀的,我说了算。”许唯再一次微笑起来。
庄墨俯下身,撑着他的床头:“那你可要想清楚,度他山和我,只能进去一个。留我在外面?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许唯彬彬有礼道:“啊,我确实还是忌惮你更多一些。”
两方各有所需,许唯接过庄墨的电话报了警,警方带庄墨离开了。
许唯听着警车呼啸着远去,把外头的秘书叫进来:“姜勇的采访稿,写完了没有?”
“写完了。”
“嗯,放出去吧。”
早在任明卿开始着手调查小暮的陈年旧案时,许唯就早有准备。他从任明卿的病史入手,起底了他的身家,最后联系上了远在非洲的姜勇,把他秘密请到B市。他明确告诉姜勇,任明卿有人格分裂,请他尽可能详细描述他的种种症状,作为回报,他会给他一大笔钱。
这个工作他做得秘而不宣。
因为只要真相不暴露,他就没有必要与沈家为敌。可是坏就坏在任明卿知道得太多了,影响了他和那位大人物的安全。他能在沈从心离开观文后迅速坐稳那个位置,青云直上,少不了这个大靠山的提携。他不能让任明卿的好奇心破坏了他来之不易的一切。
现在真相已然大白,他倒也不慌不忙。任明卿说要去酒店的那一刻,许唯就已经做好了最终决裂的准备。任明卿也果不其然推理出了整个故事,许唯立刻将他一军,设计了杀人事件。任明卿和庄墨是穿一条裤子的,许唯可没兴致到时候哭天抢地地说我没有,庄墨怎么可能会信他而不信他的宝贝?他不抱任何期待——任明卿知道真相的一刻,就是战争的开始。
庄墨会弄死他的。
所以许唯根本不给庄墨任何时机,而是把二选一的难题摆在他面前,让他选一个:您和度他山,谁去坐牢?
不出意外,庄墨选了他自己。
许唯轻叹一声。怎么同样都是山凤凰,庄墨可以视他如敝屣,却视度他山为掌上明珠。大仇未报,却不清醒地为了他临阵投牢。
他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没有感慨太久。
庄墨搞进去了,故意伤人,少说也得判个两个月。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度他山那张嘴。
许唯不是太担心。他在平板上浏览了那篇调查记者对姜勇的采访,很满意文章中充满偏向性的论调。当红作家是个人格分裂症患者,对养父母的家庭恩将仇报,打架斗殴,故意伤人,差点进了少管所,黑历史满满。
如果他是一个疯子,那么疯子说的话,怎么能算数呢?
——
任明卿当晚去看守所见庄墨。
他从下午开始就哭泣不止,此时隔着铁栏杆见到庄墨,更是情绪都要崩溃了。他一崩溃,就让高远占领了主动权。他满含热泪的眼睛猛然间变得凶猛异常,掰着铁栏杆使劲要把庄墨救出来。
庄墨捧住了他的脸:“明卿!”
任明卿回过神来,恍惚地盯着手心,手心传来剧痛,满是青白印子。
庄墨左右瞧瞧,幸好没有人注意这里的异常。
“我是不是……”任明卿吓坏了。
庄墨隔着铁栏杆吻了他的额头:“没关系,我爱你。”
庄墨越是不想给他太大的负担,他的愧疚感越是沉重:“都是我不好……我把事情搞砸了。”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小暮因为你变得日益健康,你还帮我追查到了季晓东这号人物,你帮了我很大忙。”庄墨温柔地把他的额发拨到耳后,捧着他的脸,“许唯伤得不重,我又很配合,判不了多久的。你先不要着急,等我出来,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
任明卿点点头。
庄墨在他耳边道:“不过你需要一点治疗,宝贝,去找穆医生。”
探视时间到,庄墨拽过他的手用力亲了一口,目送他远去。
任明卿离开警察局,坐上了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愣了好一会儿:“回老宅。”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庄墨的父母。
他回到家中。
庄墨的父母都已经知道了,但因为小暮在,他们把悲伤掩饰得很好。小暮见到他,习惯性要抱抱,庄母慌张地拉了她一把,将她送上楼去了。她现在有点忌惮任明卿,因为他居然也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