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反正早就领了证,婚礼虽然很重要,但对我们来说影响不了什么。只不过,还是想要在生命里留下这么一场形式而已。”
温轻寒记得,那个时候是临时决定公开的。她们没有半点思想准备,只是觉得迟早要公开罢了,如今再想,这场婚礼定是充满了爱和喜悦的。
秦望跟温轻寒这边客客气气地聊着些不太熟络的话题,那边时清秋跟施昭懿早已经停止了玩闹,在聊着目前圈子里的动向。
没一会儿,钟姨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吃饭,便集体移步饭厅。
招待客人,自然不能是这几天里配合温轻寒养身体的营养餐,今晚的大鱼大肉看得人眼花缭乱。
时清秋给温轻寒挑了些白嫩的鱼肉放进碗里,清蒸鱼的味道不会过于油腻,这是因为温轻寒不能沾重油食物,她特别让钟姨做的。
只是面对着眼前的美味佳肴,温轻寒着实是吃不下太多,只吃了大半碗饭就再也吃不下,放了筷子。
“怎么了?吃不下么?是不是不舒服了?”时清秋连忙放下筷子问她,面上神情带着担忧。
“有一点,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温轻寒一眼都不能再看那些菜,总觉得非常油腻,胃里阵阵翻搅着。
大家都放了筷子,关切地看向温轻寒。
秦望说:“老温,要不上去睡一觉?晚点让阿姨做点清淡的,你这还头晕头疼的,是容易反胃。”
“是啊,先去休息吧。”施昭懿也忍不住出言劝说。
时清秋伸手去轻轻覆在温轻寒的胃部,柔声说道:“回房间休息吧,躺一躺,晚上要是饿了,我再煮点粥给你吃。”
脑震荡给温轻寒带来的症状时停时续,头晕头疼是常态,这些日子来减轻许多,时而有些反胃恶心。刚才虽然没有动那些比较丰盛的菜肴,但看到的时候便想起了味道,竟然因此而起了些不适感。
温轻寒只得点头,但她没有答应回房间休息,而是说道:“我去外面走走吧,你们吃完饭不是还要谈事情么?刚好我还没有出去逛过这附近。”
“那你把外套扣上,外面冷。”时清秋把她敞开着的外衣拢了拢。
“嗯,我知道。”温轻寒拍了拍她的手背,站起身,跟大家笑说:“今天抱歉,不能好好招待大家了,你们慢慢吃,晚一点我们再聊。”
施昭懿笑说:“没事,晚一点再说说话就可以了。”
温轻寒暂别大家,出了门。
天色渐暗,外面时不时刮来一阵冷风,她把外套扣子扣上,沿着小路信步走着。
这边比起凤凰城要清净得多,环境清幽,不像凤凰城那般喧嚷,尤其是晚饭后。
倘若换了大半年前在这样的环境下独处,她大概会想得很多。比如时清秋,比如她们的婚姻,还比如,她应该如何进退。
但如今再打算想些什么,她唇边便扬了一抹极浅的笑。她的愿望已经在朝着期待的方向发展,忧愁自然消失无踪,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余生来圆满。
她走到花园里,打算逛一圈就回去,但有一道走近的身影让她静立在原地。
那是祁悦。
温轻寒面上没有表示出惊讶,但心下是有疑问的。
对方面容并无波动,要么是与她一般都在隐藏,要么,就是有备而来。
她安静站着,等祁悦走到面前,大约三步的距离停下,然后出乎意料地,微笑对她说:“这么巧。”
温轻寒淡声道:“嗯,我出来逛逛。”
“我也是。”祁悦看向附近的一排秋千,问道:“不如,我们聊聊?”
温轻寒点了一下头,两个人静默地走去秋千那边,一人挑了一个坐下。
秋风萧瑟,路灯的白光洒在她们面前的空地,也为她们坐在秋千上的身影镀上冷光。
气氛没有那么僵冷,跟在剧组的时候全然不同,这是温轻寒的直觉。
祁悦笑了一下,转头看她,肯定地说:“温律师,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此开门见山,温轻寒也不闪不避,与祁悦对视:“我承认。”
“我现在遇见你,的确是巧合。”祁悦皱了皱眉,不久又舒展开,神色里有些说不清的哀愁,“但我会在这个地方,并不是巧合。我在这里买了房子,准确来说,是我当初调查到清秋也在这边,这才想尽办法,要离她近一点。”
温轻寒表情淡漠,转回头直视面前被路灯照得发白的空地。
祁悦见她不答话,停顿一下,低下头,再度开口:“我听说,她偶尔会回来看看。所以我交代了保安,如果她回来,第一时间告诉我,可是我进剧组之前一直住在这里,从没有见她回来过。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消息,是在前几天。”
温轻寒拧起了眉,“你想说什么?”
祁悦在说这些话之前就料到了温轻寒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此刻她温和一笑,继续说道:“清秋喝牛奶不喜欢太烫,但是也不能太温,这个度你要把握好。她来例假的时候偶尔会肚子很疼,你可以给她煮一碗姜糖水,姜放少一点,外面卖的那种姜糖块不要用,姜味太重了。
还有,棉花糖不要吃太多了,她喜欢甜食,但是自己不会克制,你要陪她一起吃。监督她,控制她吃甜食的量,吃多了也不好……”
她忽然停了下来,咬住了唇,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裤子上,“其实,我知道这些不用我来说,我知道你都懂。”
这番话,不像示威,不像威胁。这样细细地交代,郑重地嘱托,更像是在托付自己最放不下的心事。
而这样的不舍,让温轻寒感觉到了隐藏的告别。
她双手握在一起,拇指相互摩挲,目光远眺,轻声对祁悦说:“我明白,你放心。”
温轻寒的模样相较大学时更加沉稳,一双澈亮如晨的眸子让人看不清藏着何种情绪与心思。而当她跟时清秋站在一起时,那罕见的柔情表现在她的动作里,呈现在她的眼眸里,仿佛霜雪渐融。
这是时隔七年以后祁悦所看见的,那令人心安的爱情,时清秋眼底的信赖与爱慕,她看得一清二楚。
她们沉默着,无言可对。
时间在流逝,祁悦抹去泪滴,声音有些低哑,“你的伤好些了么?”
温轻寒摸了摸额头的纱布,回答道:“好多了,谢谢。”
祁悦摇了摇头,笑说:“记得去医院再检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