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最薄弱的弱点已经搞定,但剩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纷乱的思绪在不断泛起、涌动,强行把刚刚哈利哭叫的画面挤开:召唤忠心的手下、应对邓布利多,还有各种事务性工作……
是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在处理这些杂事之前,还有更重要的——
刚刚完成魂器修复的黑魔王转移到了自己的书房,开始重新梳理自己的道路。
恢复理智之后,再回首过去,简直让人暴躁得发狂:那个真的是我吗?为什么会那么蠢?
在他的帝国铸就后期,人心的背弃,策略的选择,几乎将他的定位转移到了除纯血世家外的所有巫师的对面,只会破坏不会建立。
一个youknowwho恐怖主义一样的恶名,一个人心散乱、完全靠暴力维持的团队,以及各种良莠不齐、光会拉后腿的猪队友。
这个牌虽然烂,但也不是特别烂。
权力是醉人的醇酒,是禁忌的毒品,一旦沾染就难以放弃。而他天生就明白该如何操纵人心。
贵族,骄傲愚蠢,趋利避害,充斥野心。他们因什么而聚集在自己麾下?
他回想起少年时的白手起家、筚路蓝缕。他并不是天生就居于高位,一开始,他手上的牌破烂到不可直视的地步:孤儿院出身、身无分文、对魔法世界一窍不通、父母不详、魔法世界领路人对他抱有莫名的敌意。
他硬是用一手烂牌打出了一片天地:利用第一代黑魔王对英国的避让和当时贵族的尴尬地位,作为一个棋子而起步;利用纯血与力量招揽人心;利用黑魔标记进行控制,一步步走上至高的王座。
巫师界对力量、独裁有着一种蒙昧的态度,魔法带给他们力量,也带给他们对力量的崇拜:只要你够强,你可以做到一切,你可以拥有一切。
而最强的,难道不是我?
黑魔王微笑起来,略带睥睨和鄙夷。
更重要的是,掌控权力的路子就铺在他的面前,如此明显——从第一代黑魔王开始纠结的根本问题,到现在都没有解决,反而越发严重,而围绕着这个问题,总能快速召集拥簇:关于麻瓜如何一步步侵占巫师的生存空间,麻瓜的科技发展如何让人心生恐惧,巫师的世界如何进一步的被压缩。
格林德沃的巫师至高论,邓布利多的万物平等论,以及自己的纯血论。
他苟延残喘十一年,恢复时麻瓜的整个世界都已经充满了互联网,各种变化让躲藏在森林中那么久的老古董瞠目结舌。他恢复*七年,哪怕前世对麻瓜的信息漠不关心,也能体会到巨大的变革的力量,在麻瓜那么多人口的基数上,孕育着爆发性的力量。
邓布利多追求的是巫师的避世,讲究对麻瓜保持善意的平等。
但是他已经太老了,老到对新事物接受程度非常地慢,在他的意识里,麻瓜还是那个时代需要保护的弱者,他无视了飞速进步的麻瓜科技,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对近现代麻瓜不了解。
邓布利多的道路走下去,只会让巫师越发避世,让巫师和麻瓜的差距越拉越大,等到麻瓜发现了巫师界的存在,巫师界被完全消灭的可能性极大。
更何况,由于这些年麻瓜出身巫师的变多,以及麻瓜监控方式的进步,巫师界泄露的可能性已经越来越大了,就算魔法部天天给人们洗脑,也没太大用途。
邓布利多的方式不行,但格林德沃的方式危险性更大。
格林德沃的道路走下去,风险甚至比邓布利多的道路还要大,他所谋求的是巫师界展现在麻瓜面前,并且巫师的地位高于麻瓜。也就是说,他想建立巫师对麻瓜的统治,巫师地位至高,并且他甚至发自内心地认为这是为了麻瓜自身的利益。
这种做法,在二战时期也许还有一线可能,而在科技变革越发剧烈的现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仅仅是纯血、混血和麻瓜种,都有那么多纠葛,更何况是麻瓜和巫师!
而前世他所选择的(弱智一样选择的)暴力化、纯血化的道路,也根本不符合未来的要求。杀不尽麻瓜,更损失了有生力量,根据血统把精英排斥出去,把垃圾吸收进来。
最初的最初,他选择纯血作为口号,是因为要获取贵族的支持,是因为种族主义最容易造成洗脑般的氛围,是因为生长环境给了他错觉。事实已经告诉他,混血的自己、哈利、邓布利多,以及甘愿用生命守护孩子的麻瓜种莉莉——是的,虽然死于这位母亲手下,但他敬佩她,成王败寇,她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这就证明了她的优秀——都是远胜一般纯血的人才。环境已经不需要纯血,事实也证明纯血并非最优秀,纯血论早已过时。
第一代黑魔王喊着巫师至高论、白道至尊强者喊着要与麻瓜共存、前世作为脑残第二代黑魔王的自己喊着屠杀麻瓜,然而这些路都通向危险的远方。
多种道路纠结成无尽网络,蔓延向不可知的未来。虽然依旧不知道正确的路在何方,但是他已经知道哪些路是错的。
道路就慢慢摸索吧,由他做王,总比邓布利多更好,他总会找到一条更好的路。
以及,更重要的:
那铭刻在灵魂中的野心,在期待至高无上的王座。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重归王座,带领整个巫师界尝试新的道路了。
—————————————转哈利视角———————————————
哈利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阳光直射入窗口,灿烂得让人绝望。
【你醒了?】
哈利把头转向另一侧,看到大蛇盘踞在床边,关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哈利不想做回答。
【你睡了一天一夜】,纳吉尼说,【你一定饿死了,赶快去吃点东西。】
纳吉尼一说,哈利的胃就火烧火燎地痛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很饿了。但是他依旧躺着,一动不动,胃部的痛楚反而让他有一种赎罪般的快意。
纳吉尼催促了他几次,见他没反应,就慢慢游走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孤独反倒是给他带来了些安全感,让他有动力去面对噩梦一样的过去,以及可以预期的、噩梦一样的未来。
痛,太痛了。他都不敢回忆起睡觉前的那次惩罚,似乎只要一回忆起,就会应激性地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他也曾经受过各种伤,摔伤,骨折,三天两头地躺在霍格沃茨的医务室里,喝着口味槽糕到极致的魔药,无聊地期待病愈回到教室的那一天。无数次他直面死亡,甚至差一点直接跌进死亡的深渊,以前的他,其实对痛楚与死亡并不畏惧。
但是——
但是那真的是太痛了!深入灵魂、搅动灵魂一样的痛楚,偏偏还被时间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与之相比,以前那些骨折摔伤烧灼,都显得小儿科极了。
在那个时候,他几乎是无比痛恨自己:我为什么要逃跑?我为什么要蠢到逃跑、以至于要接受这种折磨?
在似乎永无穷尽的痛楚之中,这个自己的自作自受导致这种惩罚的念头在脑海里不断翻转,伴随着思维在痛苦中的不住断片,简直要让后悔吞噬自己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