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榻上原本僵直的身体瘫软下来,苏仁掀开锦被,只见慕容铎双目圆睁,当真是死不瞑目。
将那有些皱的锦被抖了抖,重又盖回了慕容铎身上,苏仁转身退出了帝王寝殿。
原本该在御书房内守夜的小太监原本正偷懒在偏殿的小室里打盹,没想到半夜三更的,竟然亮起了灯火来,小心翼翼地摸过来,却是正好撞见了苏仁自寝殿气定神闲地走出来。
他下了一跳,若是没记错的话,这人此刻还应该关在天牢里等待死刑罢,怎地会出现在这儿?
正自在犹豫着是该跪下求他饶命呢,还是立时逃走,亦或是大声呼救的时候,只听苏仁开了口:“即刻通报百官,皇上驾崩了。”
早朝之上,没了那九五之尊在上首压着,群臣争吵起来几乎要将大殿的房顶都掀了。
慕容铎如今已然四十有五,死了,不奇怪。可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死,却是叫人不能不就此揭过。
苏仁手中握着两道圣旨,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首争竞不休的群臣,好似他们如今在讨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一般。
按理来讲,如今没人能定他的罪。
慕容铎被人下du谋害之时,而下du的正是与他势同水火的苗太后,彼时苏仁正在牢里听候发落,这件事与他扯不上干系。
说到手刃皇嗣,十皇子伙同苗氏一族谋反,理应诛杀,真论起来,还当是个不小的功劳。
再说到谋害前太子,苗太后此前曾摆出证据来,指认此事乃是苏仁所谋划,然而苏仁手头亦有证据,却是指向先前死的不明不白的苗皇贵妃。
如今最顺理成章的猜测便是:苗氏一族早就有谋逆之心,原本是打算依次除掉前太子与八皇子两个绊脚石,好让十皇子可以名正言顺地上位,却没想到事情败露,叫皇上起了疑心,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皇帝动了手。
而苏仁同御前侍卫统领郑则,在这场叛乱之中,都可撑得上是拨乱反正的功臣。
如果没有那两道圣旨的话。
命太子登基的遗诏,明面上看倒还说得过去,然而先皇被害之前,太子便已经失踪,至今生死未卜,这诏书如同一纸空文。这样多此一举,不知所为何意。
而另一道圣旨,就更匪夷所思了。
大楚开国以来,就从未有过人殉的先例,蒙过恩宠又没留下子嗣的后妃,本就该去皇陵带发修行为先皇祈福。慕容铎在位时虽然杀伐果断,却从不曾以轻贱人命为乐,没道理非要违抗祖制,拉一个得宠的宫妃殉葬不可。
况且如今边疆战乱方平,章玉心本人不算什么,可好歹还是大土司的女儿,半个质子的身份送来京城没几个月,便要被bi死,怕是难以安抚这些蛮族首领。
若非内中还有别的隐情,那这两道圣旨,恐怕不会出自与先帝之手。
那么,最有可能伪造圣旨的,便是苏仁了。
平王早接到了带兵进宫勤王的讯息,哪成想等进了宫,皇兄的尸体都凉了,母后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一问三不知。
若非是郑则早先已同他将一切讲明,恐怕在见到苏仁时,便要拔剑同他拼命了。
此刻他仍是一身戎装,站在苏仁身侧,低声对旁边气定神闲的人道:“本王有些好奇,苏厂督怎么这次急躁成这样,若是没有这两道圣旨,你早就可以回府同夫人团聚了。”
苏仁瞥了他一眼,悠悠地道:“不留这圣旨,难道明日上朝,便见你黄袍加身吗?”
平王讨了个没趣,不再理他,明明让郑则传信给自己的也是他,这见了面便不认账,可找谁评理去。
原本前太子的势力,便有不少归了平王麾下,兼之他也自有一派亲信,如今也正见缝chā针地游说着。在他们看来,太子八成已经遭遇不测,再拖下去也没有意义,这天下jiāo在某个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