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风收拾东西站起来:“哎,咱先去吃饭吧。”
帮忙是帮忙,可没想将关系拉得这么近。郎泽宁觉得自己对这个下铺已经热情得有点过头,不太愿意和他一起去,一时又没找到什么好借口,支吾着说:“我还不饿,你先去吧。”
“不饿也得先买回来呀。”徐春风过来拉他,“晚了站排的人多,到最后什么好菜都没有了。”郎泽宁回身去拿饭盆,顺势躲开徐春风的手:“那走吧。”
两个人一起向下走,一出寝室楼就遇见几个同年级的女同学迎面走过来。她们叽里咕噜说着英语,笑得满面春风——这是刚参加完英语角,回来拿饭盆去吃饭的。那种活动徐春风从来不敢参加,张不开嘴也说不出来。他不无艳羡地看着她们走过去,轻轻叹口气,想想自己上课时的表现,情绪有点低落。
郎泽宁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想帮徐春风,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俩是一样的人,都突然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和自身的无奈,都是与众不同并且和周围格格不入,都在竭尽全力去改变自己的生活,都有一种处于弱势时才会有的敏感和自卑。算了,既然帮,就帮到底吧。他追上两步,赶到徐春风身边:“吃完饭就回寝室,你把今天学的精读课文给我读读。”
徐春风眼睛一亮:“行,没问题。”
晚上封玉树没回来,他经常不回来,谁也不在意。许山岚不知什么时候吃完的晚饭,仍然在床上大睡特睡。郎泽宁陪着徐春风坐在桌边读英语,徐春风读得慢,但挺认真,特别注意舌头的位置,郎泽宁在一边耐心地纠正。
这一夜,郎泽宁梦里全是粉红色的舌尖,吐出来又缩回去,缩回去又吐出来,想揪还揪不到,气得他直咬牙。
第二天,郎泽宁一早出去见以前的同学,对方说有一些英语资料请他帮忙翻译,有报酬,顺便聚一聚,于是又翘了一天课。徐春风老老实实把课文读了五遍,去麦当劳做完小时工,心里合计买点礼物算是对郎泽宁表示一点感谢。徐春风觉得就吃实惠,其他都没啥意思。昨天晚上他请郎泽宁吃了晚饭,但只是在学校食堂,谁都知道大学食堂的东西也就是那么回事,便宜,可也不好吃。他想请郎泽宁到外面餐馆吃,可他也没去过几次,不知道吃一顿饭得多少钱,记起那碗三元钱的破面条,还是算了吧。都说农村孩子小气又俗气,那没办法,一是穷,真穷;二是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算得上是好,自己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其实对方还不见得看上眼。想了半天忽然看见路口有卖烧鸡的,哎,这东西不错,无论是晚上吃饭加餐还是做夜宵,都很好。当下跑上去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只烧鸡。
回寝室时,封玉树和许山岚居然都不在。他把烧鸡放在窗台上,拿出课本继续读,烧鸡的香味一股一股地往外透。徐春风最爱吃烧鸡,家里买不起,是要等村里有红白喜事摆席才能凑趣吃一块半块的。过年家里能宰只活鸡,但那要炖着吃,做不了烧鸡。
他闻着飘过来的香味就有点馋,读书的声音大了些,可不顶事,馋虫还是往外涌。他tiǎn了tiǎn嘴唇,走到窗台前扒开塑料袋,烧鸡亮汪汪的,看着就诱人。徐春风想起买烧鸡的时候看见那些烧鸡都不是整个的,或者少了只鸡爪,或者少了只鸡翅膀。老板说有时候为了凑称,随便撕下来的,给春风特地挑了一个全胳膊全腿的。这时候徐春风就想,吃一个鸡爪,然后说买回来时烧鸡就不全和,郎泽宁也不会在意。
别看徐春风现在老实巴jiāo的,其实那是还没混熟,他表面憨骨子里有主意,按郎泽宁的话来说,就是有点蔫坏。既然有了借口,索xing撕下一个鸡爪,三口两口啃完了。吧嗒吧嗒嘴,觉着没吃够,把另一条也扯下来吃了,算是解点馋。吃完了又有点后悔,烧鸡两只大腿骨支楞着,怎么看怎么难看。他往下压了压,把袋口系好,心说:绝对不能再吃了,你咋就这么没出息呢。眼不见为净,自己还是去阅览室上晚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