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球场边的水泥地上,徐宁说:“我上个月去了趟辽宁,还想回去看看的。”
“看什么?早拆没了。”谭真最清楚那边的情况,那边的机场已经迁址了。什么都没了。
徐宁说:“真挺怀念我们小时候那日子的,虽然在乡下,但去哪都是一大帮人一起玩,比他们现在有趣多了。”
徐宁目光所及是正在场上挥汗如雨的蒋思蓝。
正在场上的孟志超劫到球,忽然停下,朝着他们喊:“徐宁,你喝完水没有?”
徐宁纳闷地一笑,问谭真,“他是不是不敢惹你,这两天尽是拽着我。”
谭真笑,“你让思蓝过来,我跟他聊几句。”
徐宁上场拍拍少年肩膀,少年擦着汗过来了。
谭真扔给他一瓶水,他敏捷地接住,仰头灌了两口,拎衣服下摆擦汗。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站在场边。
“我听你妈说你这次期末考不怎么理想。”谭真用很随意的口吻问。
蒋思蓝用袖子擦汗,不出声。
“怎么回事?”
蒋思蓝tiǎn了tiǎn嘴唇,“英语考得差了点。”
“你英语不是一直挺好,怎么忽然就差了?”
蒋思蓝又不说话了。
少年长眼薄唇,低垂的目光中有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特有的叛逆和倔强。
谭真看看他,又似笑非笑地看向球场,忽然有点语重心长。
“跟我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文化课很重要,这几年飞院的录取分越来越高,你现在不打好基础,以后托谁找关系都没用,知不知道?”
沉默了会儿,蒋思蓝挠挠手臂:“我不喜欢现在的英语老师。”
因为不喜欢梁京京,他对这个学科都有了抵触心理。以前,他的英语在班上处于中上水平,而这个学期他几乎都没听课,期末英语成绩班级倒数。
“你老师怎么了?”谭真万万想不到是这个答案。
少年皱着眉,停顿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看不惯她,不像个老师。”
月光朦胧地洒下来,夏夜的风里有汗味,有追逐声,还有少年们在篮筐下奋力的身影,这些不同质感的东西jiāo织在一起,令人不自觉就放松了心情。
谭真无声地笑了。
不像个老师?
他想,她要是像个老师才叫怪了。这么些年过去,这女孩明明长大不少,却是一点没变。
……
机场的拍摄任务一共三天,这才拍完第一天,梁京京感觉自己已经快散架了。
晚上洗完澡躺在沙发上,她跟王亚两个人用按摩仪舒缓着肩膀,吃水果、玩手机。
“我感觉我耳朵好烫啊。”梁京京忽然说。
王亚看她一眼,一乐:“真的,都红了。”
梁京京捏捏滚烫的耳垂,“八成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王亚笑笑,忽然问,“对了,今天那个飞行员你认识的?”
“算是认识吧。”
“什么叫算?”
“我初中同学,前两天还在ktv碰到过,你还有印象吗。”梁京京又说:“不过我跟他不熟。”
“ktv那个啊,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王亚说:“你同学挺有出息的嘛,居然是个飞行员。”
“还不知道是什么飞行员呢。”梁京京略带鄙夷地说,“我估计这种机场里的飞行员xing质就跟驾驶员差不多,今天那个谁不说了,那飞机就是用来撒农yào的。”
梁京京想,那种野痞子能有什么出息。
“他怎么会差你钱的?”王亚觉得奇怪。
梁京京一五一十地说完,差点没把王亚乐着。
“不知道说你聪明和还是说你笨,你这价码开得太高,人家又不是傻子。”
“他们家那小孩打死不肯跟我道歉,我只能用金钱来弥补精神伤害。三千都是少的,我还没跟他算折旧费。”
聊了会儿,王亚看看时间:“早点去睡吧,明天又是五点多起。”
梁京京打了个哈欠,关掉按摩仪,扯掉贴在肩头的小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