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谭真没回自己家,而是去找了徐宁,两个人一起喝啤酒看半夜里的一场球赛。
谭真摊在沙发上,看到深夜似是累了,又是揉脸又是抽烟,整个人疲惫不堪的样子。徐宁看看他,只是笑。
这个家只有徐宁自己住,近两百个平方的大平层布置得像个工作室,干净简洁。
徐宁说:“我看她跟个猴似的,一地鸡毛,你还是别找事做了。”
谭真靠着沙发,心想,确实是一地鸡毛。
徐宁是最清楚他情况的,比较中肯地说,“不大合适你,你也别害人家。”
不用徐宁说,这个谭真自然知道。
徐宁又说:“我记得去年那谁,不是给你介绍了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嘛,你怎么没处一下,我看着那个其实挺好。”
谭真静了好一会儿,挠了下肩胛骨,“你也是想得起来说。”
又看了会儿电视,徐宁喝了口啤酒,“哎,我今天忽然发现,我看她有点眼熟。”
晚上徐宁在派出所里头找朋友办事,刚到一会儿就看见一队民警压着人回来了。一帮子灰头土脸的男男女女被押着进来,他很快就看到了梁京京。也就是那个电光火石,徐宁感觉这女孩像是以前在哪见过一样,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谭真狐疑地看向他,“你真记得她?”
谭真这么问算是默认了,有些意外地停下手上动作,徐宁眯起眼。
愣了愣,徐宁有些恍然大悟地说:“是那个……”忽而又一笑,“我日……你行啊你。”
原来是这样。徐宁感觉全对上了。
谭真抽着烟,有点耿耿于怀地,“知道她晚上骂我什么吗?”
“什么?”
“骂我乡巴佬。”
徐宁笑得差点停不下来。
谭真也跟着无声的笑。刚刚还一肚子火,现在冷静下来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徐宁说:“那人家也没说错,咱们不就是乡巴佬。不过我劝你还是想想好。”
头仰到沙发背上,谭真目光微倦地望着天花板。
时隔多年,他居然又被她骂了一次乡巴佬。
☆、21
球赛是夜里四点半结束的。徐宁回房睡觉后谭真又调了几个台, 麻木地看了会儿电视, 他带着一罐没喝完的啤酒走上客厅外的小阳台。
远空还没有亮的痕迹,城市被笼罩在一片宁静的暗蓝色下。
这场景令谭真想起了十四岁时在大连的那个家。
那是一套整洁明亮的三室一厅, 尽管当时并没有觉得喜欢,且只住了一年,长大后他却一直忘不了, 特别是那个阳台, 每每站上去就能看到水波dàng漾的海湾。
那是他长那么大第一回久住在城市里,而且是个有海的城市。
而梁京京,她是谭真认识的第一个城市里的女孩。
谭真小时候在山里野惯了, 才发现原来城市里的女孩子是这样的,跟他想象中的乖顺礼貌完全不同。
十四岁的梁京京对他来说就像蓝海一样,发着神秘莫测的光,看着很近, 实则很远。
说起来他当年还真是有点“乡巴佬”的味道,即便在转学三年后,他还做了件可能是这辈子最冲动的事。
想到那时候的傻劲, 在这诚实的一刻,谭真撑着栏杆眯起眼, 唇角露出了自嘲的笑。
这种对自我的偏差认识直到他上军校才得到矫正,谭真意识到自己非但不是什么乡巴佬, 反是被很多女孩追着跑的“军二代”。也是那时他才发现,原来城市里的漂亮女孩那么多,也并不全像梁京京那个样子。
很多都比她漂亮、温柔、讲道理。
可谭真也不知道怎么了, 脑海中却始终留有那个十五岁少女被海风吹乱头发后的不耐烦表情,还有那特逗的吃西瓜的脸。
或许,少年们心中都藏有一个这样的女孩,她是他对异xing的启蒙。
然而当他多年后再次遇上她,他的幻想已经将她包装得太过完美,以致于和现实有了或大或小的差距。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谭真从未忘记过梁京京,但现在的梁京京实在算不上是他的理想对象。
第二天晚上,也就是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