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奔驰追上来,时速破百,跟在吉普车的右后侧,纪楚颐拧起眉,方向盘往右急打,后头的车子跟着收油门,距离甩了远些。
贺海车队好整以暇,不快不慢的追。
态度太过从容,仿佛潇潇的行踪就在囊中,根本不怕她插翅飞掉。
“这些人你认识?“
“家里的保安。”潇潇回答艰涩。
那句停下,我们不跑了,死死埂在嗓子口。
油箱只剩一格,纪楚颐瞥了一眼后视镜,”妈的,玩我呢。“
要死撑着,过不多久,他们就会因为没油被迫弃车。
这事没那么容易。
他可是连延山赛连续几场的冠军。
宝蓝的蓝宝坚尼,黑夜里的喧嚣车鸣,蜿蜒的山道竞逐。
一群人围着跑车嘻嘻闹闹。
“纪少,我这把可赌你赢。”
“纪少,要不你带我跑一段?“
“去去去,人家家里有人了,别添堵。”
光怪陆奇的画面像跑马灯似的跃进脑子里。
纪楚颐甩了甩头。
“宝贝儿,坐稳了。”
他吆喝,嘴角微弯,整身气势变的无惧猖狂,带着那么点居高临下的痞样。
“楚一。”潇潇探出手,触了触他的耳垂,”我真的特别喜欢你。”
在这世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你了。
扭过身子,捏起潇潇的下巴,纪楚颐凑头就是狠狠的一吻。
“这话该让你的男人说。”
油门打档,车尾摆动,不带停的,顺溜地往后倒车。
弯坡下,杀得后头几辆车措手不及,时速近百要瞬间慢下来,即有机率会打滑滚到山谷下,没有时间细想,两相权衡,人的避祸反应就是往山壁处撞。
“不要伤到萧小姐。”贺海对着通讯机吼。
连续几辆车急煞转弯,顺序斜挤成一团撞上泥壁,替黑色吉普开了条道。
距离山道口只差几百尺,雨后开始起雾,纪楚颐视线突然断短暂模糊,看不清眼前,水声轰隆隆地流,车子从半空坠落溪,澎一声沉入底。
溪流急湍,他自水面探出头时,撞上漂浮的木节枝屑,又被卷入水中。
载浮载沉,凭着求生意志,坚持了一夜之久。
纪楚颐惦记着,那一天,得赶回去替谁庆生。
“纪楚颐。”潇潇惊恐的尖叫声在耳边炸开。
他回过神来,差个一百尺,车子就往山谷里倒坠。
紧急打低速档,油门踩底,方向盘急往右,车子来个180度大转,风驰电掣间,车头拦腰撞上护栏,纪楚颐扑身过去护住潇潇。
澎地一声,世界化为虚静。
晕眩了整整近十秒,潇潇才清醒过来。
纪楚颐仍然伏在她身上,支手捂住额头。
鲜血缓缓从指缝中流出。
不多,但也足够叫人惊心胆跳。
“楚一哥,你的头,是不是很疼?“潇潇颤抖着手,试着要查看他的伤口。
“别碰。” 纪楚颐格挡开她的手。
“楚一哥?“
“你别碰我。”他收回上身,始终没把视线放在潇潇身上。
没了温暖,潇潇忽地打个冷颤。
车声,人声从前方,后方涌来。
雨雾逐渐散去。
潇潇看见几辆陌生的车子停在前方,简甚和纪楚颐的堂弟纪煌率先从车里出来。
一颗心终于从高处沉入底。
“楚一哥。”她心慌的伸手拽住纪楚颐衣角。
纪楚颐手搭在车门,动作微顿,默了几秒。
“楚一哥。”潇潇抱着微乎其微的希冀。
也许纪楚颐还没想起来,也许……
“你理理我…….”
“萧潇,我是纪楚颐。”他声音压抑,石锤重重落下。
打开车门,纪楚颐挺直着背,径自往前走。
纪煌冲来扶人,”哥,咱们回去。”
不能这么让他走,不能让他走。
潇潇跳起来,拉开另一边的车门,跌跌撞撞的追了上去。
“纪楚颐。”声音哀求。
男人身体有瞬间僵直,却没停下脚步。
“萧小姐,你不能走。”贺海等从后面赶上,一把箝住她的手臂。
前方的车子依序发动。
潇潇脑子嗡嗡的响,奋力挣开身旁的人。
她追在驶离的车子后边,不停的大喊,” 楚颐哥,楚颐哥,纪楚颐,等等,你停下来啊,停下来啊。”
“你听我说,你停下来啊……”
车子越驶越远,漫天只留下汽车尾灯后的烟雾,没有停滞,没有剎车。
潇潇跑的急,狠狠摔了一跤。
坐在车后座的男人却始终没有回头望一眼。
整大路的喧嚣纷扰似浓缩为一个影子,潇潇跪坐在路中央,泪水不停的流。
视线一片模糊,怎么抹也抹不干。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太痛了,心太痛了,就像有人拿刀子生生的刨。
一刀一刀的割。
不断地槌着自己的胸口,怎么都减轻不了疼痛。
“拜托你停下来,你说过的,你是喜欢我的呀。”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