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瑾关上车门,顾不上上锁,大步走过来,大衣给她罩了满身,一个热水袋也塞进了怀里。
谷溪翻翻眼,就几步路的功夫,他居然还特地备了个热水袋。
陆承瑾嘴角浮了点笑,手在她头上抚了抚,将被压在他大衣下的那几缕抽出来,然后揽上她的肩。
瞬间暖了。
谷溪眨了眨眼,没挣扎,结果走了两步,一下挣脱出来,陆承瑾看着怀里空空,有些想笑。
她还学会先让他放松警惕了。
抬头去看,谷溪穿了件羽绒服,又披了他的大衣,裹得像只企鹅,正迈上台阶。
她一边去拥抱林锦蓉,一边回头偷偷瞧他,眼里还有丝得意和挑衅。
陆承瑾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阴翳还未散去,但他面前点了盏灯。
大佬笑一笑,大家过年好。
齐润寒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差没放首“好运来”了。
谁能想到他随口一敷衍的一个建议,真的能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他点了根烟,叹了一叹,人说到底还是肉体为根本啊。连谷溪这样的新世纪知识女性也不能免俗。
唉,再想一想,说不定人只是因为情投意合呢?不能再想了,他掐了烟,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谷溪这边丝毫不清楚两人的勾当,这几天她心里挂着那事儿,还没想好要不要问陆承瑾,他那天那样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多说的。她就算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骗她是不会的,瞒着她却极有可能。
她顶了顶右边的腮帮,想起上次的教训,一手抱着热水袋,一手拉着妈妈往楼上走,边走边觉得自己像个八婆。
但关了门,还是问出了口。
林锦蓉也是一脸疑惑:“我不知道陆承瑾还有个什么亲近的哥哥啊。你哪里听来的?”
“陆承瑾自己说的。”
林锦蓉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头:“我真不知道。要么陆家不认这个孩子,要么这孩子,压根就不是陆家的。”
谷溪啧了一声,觉得简直奇怪。怎么他们家都不知道这么个人存在?
见谷溪也没什么好问的了,林锦蓉就跟她讲:“别操心这么多闲事,你天天心情放松一些,多出去转转,也别整天待在家里。”
谷溪点头应下。没有告诉她陆家瞒着她的这回事儿。
下楼的时候,陆承瑾正和谷寅之在客厅看新闻,她一冒头,陆承瑾就抬头看了过来,也没什么表情,就定定地盯着她。
谷溪忍不住又翻了翻眼,手一甩,收回身子,不下去了。
她在房间里玩手机,几个社交软件逛了逛,又浏览了一下她常去的几个网站,看了下别人的作品展示,慢慢有些无聊。
站起来在走廊上转了转,突然看到她以前的卧室。
她结婚前都住在那间屋子里。但因为面积不大,她和陆承瑾结婚以后,谷寅之就把二楼的书房让了出来,重新装修了一下,腾给她和陆承瑾回来的时候住,这间屋子就空置了。
谷溪推门进去。
林锦蓉是个念旧且善于留存的人,她一直在保养着这个房间。房间基本没有变化,甚至床头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支新鲜百合。
谷溪在床边坐下,闻到床单的馨香,心情逐渐变好。她环顾了一下这熟悉的格局,看到自己的书柜。
打开以后,里面基本是她上大学前看的课外书。
最上面那层,还放了她的几个日记本。
每一本都很厚,她那时候很偏爱这种沉甸甸的感觉,因为让她觉得踏实。
小时候林锦蓉就有意培养她写日记的习惯,希望她能留下每一天中值得纪念的东西,也希望她能从每一日的回顾中去反思去完善自己。
孩子好动,她静不下心来做这样细致又深刻的事儿。
于是能躲就躲,能赖就赖。
林锦蓉教育严格确实是严格,但溺爱她也是真溺爱。
于是她的日记简直是少得可怜。
哪曾想,上了高中,她自己就把这个习惯捡起来了。林锦蓉知道后是欣慰的。
但是不知道如果林锦蓉得知了原因,会不会心酸。
谷溪爱上写日记,是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情感,已经再也没办法压抑。
除了谢倾,她没有人可以诉说。
谷峪那时候开始接手公司的事儿,正在逐渐步入正轨,忙得不见人影。
林锦蓉身体不好,常常入院。
谷寅之不适合谈这些。
她喜欢得正发疯,却被现实狠狠打了几个耳光。情感在胸腔中冲击,快要冲破喉咙,她用尽全力去压制,在溃败前,终于找到了排解的方式。
写日记,矫情却发自内心的文字,终于将她的少女心事,妥帖安放。
这样说起来,谷溪写日记,其实是看心情的。
一般有对她造成比较大的冲击的事情发生时,她才会有一种冲动去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