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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他和云深这生朝夕相伴的时日有限,生出种种心酸凄凉来,说到底自己也就是一个最平凡的人间父亲。
    沈清都苦笑后,兀自拿起一卷荆公诗来看,可是看了半天仍是字不成字。
    沈云深刚踏进书房便看见她爹爹握着书,杵颊对着窗外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猫着腰,悄手悄脚踮过去,至他身后轻轻站定,纤纤手臂灵巧地穿过她爹爹肩头,那张桃花小脸也幽幽转到前面,近近对着他问,“你在想么?”
    沈清都一惊,娇俏的脸蛋映在他眼底,如一汪既深且清的山间幽潭卷入了缤纷落花。
    慌慌落落一番,才定下神,低头轻笑,又抬起,别无它心,很坦然地说,“在想你。”
    闻言,沈云深仿佛被烫到一样身体滞住,间滋生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缭乱情绪,又莫名地强自消歇,只剩下无可捉摸的一片莫名心热,竟不好意思问出“想我什么”。
    正有小厮来报,“先生,晏府派人送了帖子来,请您明晚过府。”
    沈清都接过帖子,过目一遍,云深探询的眼神就跟着投过来。
    沈清都不待她问,“自你晏爷爷点了江南学政,你琴南叔乐得没人拘着,一天都不得安分。”
    “不得安分……”沈云深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想来明晚大有猫腻,谅这种花会她爹爹是不会带她的。
    果然,这次沈清都是径自去的。
    沈云深杵额坐在书房,数着漏点等她爹爹回来。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始终想的不是她爹爹,而是一看她爹爹就眼神缱绻的晏姝,而且一想就浑身不舒坦。
    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硬逼着自己才能沉下气来,又不是三岁小孩,爹爹去哪不带自己,就要闹上一番。
    沈云深越来越静不下来,甚至有些烦躁。问一旁剥栗子的水莲,“你说,爹爹他们今晚都有什么?都做什么?”
    水莲可不敢在她面前说不当的话,一头剥着栗子,一头笑说,“左右不过是小姐常见的那些,还能凭空多出来?人以群分,就是添了人,怕也没什么差的。”
    沈云深杏眼微眯,追问,“晏姝姑姑也在?没准还能多出几个晏姝姑姑那样的?”
    水莲对她家小姐的脾气不说摸透了,也是了解一二的,这话里满是不妙与警惕,斟酌道,“这都多早晚了,晏小姐怎么好和男人厮混,必定也是在家里的。”
    嗯,云深眉头一挑,很受安慰,她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这回她想错了,晏姝真在,而且在酒令上与沈云深错得如出一辙。
    不过沈云深是无心之失,沈清都帮她压稳了阵脚。
    晏姝是有意为之,把现成的词唱错了韵脚,看似不假思索,实则早有准备地顺着错句翻唱成新篇,她要将错就错,点铁成金,闪光给沈清都看,看她的感情,看她的出口成章,看她与他的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熟不知,众人齐声叫好之余,也觅见了新花样,争相改古人旧作,旧壶装新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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