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男人看了一眼又收起手机,踏进车里,他没有去酒店,而是拐了个弯径直去了私人医院,陆文滕和骨髓捐献者已经会客厅里等着了。对方是个男大学生,叫蒋捷,和“少年听雨歌楼上”那位同名,尽管他说了许多遍自己只是出于好意,但秦青余还是坚持要见他一面。
蒋捷和陆文滕坐在会客厅里,确认骨髓移植时间。他莫名觉得奇怪,蒋捷至今还未见到自己骨髓移植的对象,却已经和不少家属见过面了,而且对方大老远来到自己的城市,总让人感觉太客气了。
话虽这么说着,看到秦青余过来时青年紧张地有些不知所措,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样站了起来。
“坐吧。”陆文滕示意两个人坐下来谈,蒋捷颇为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秦青余抬起头冲他伸出了手:“谢谢。”
两个字,不知道包含了多少情感,秦青余喉结滑动了几下,像是要把陈思为这受的苦全部都吞咽下去。
眼看着气氛就要陷入僵局,还是陆文滕及时开了口:“蒋先生,明天您将入住采集医院,每天注射一针细胞集落刺激因子,过程持续五天,五天后开始采集您的造血干细胞,移植整个过程需要34个小时,我们会为您购买一年份健康保险并定时体检。在这期间造成的误工费用,秦先生会全部承担。”
蒋捷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也不影响健康是吧,没事儿,搞这么复杂做啥呢。”
“您还是学生对吗?”秦青余坐在对面,开了口。
对方愣了一下:“对,读意大利文学,大三了。”
“打算直接工作还是深造?”
“申请了罗马一大的研究生,但还没决定。”蒋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去不去得了还是问题呢。”
秦青余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文学的发展前景很好,蒋先生可以考虑深造。”
蒋捷也露出了个笑:“其实我也有考虑直接工作,之前我听过一位同传专员的讲座,觉得直接做个口译者也可以,但是那种百里挑一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或许还是深造有出路。”
男人听着对面人说同声传译,莫名多了点熟悉感,开口问了一句是谁。
“是我一直的偶像吧,叫陈思,是个很优秀的口译者。”蒋捷话一出口,秦青余就挑了挑眉,青年见状又解释了一句:“秦先生大概不知道,但是她在我们外语圈真的很有名。”
秦青余何止知道,他每天早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陈思,眼前这个人眼里满满都是对陈思的崇拜,男人心里有一点吃醋,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冲涌进胸膛的喜悦。他努力压下挑起的眉毛和扬起的嘴角,颇为矜持地点了点头:“我听说过,很专业。”
旁边的陆文滕努力压制住抽搐的嘴角和诧异的神情:秦总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重名吗?他怎么记得那位陈思也是个翻译啊。
比起这边的和平非常,陈思这边握着手机看着监控里的显得额外紧张,郑之桃是她的梦魇,一辈子都逃不掉的梦魇。她努力克制住想给秦青余打电话的手,改成了叫警察来处理。陈思一阵阵的反胃,她没有料想到自己会被陌生人摆一道,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是警察过来了。
女人干脆躺在了床上,她看了一眼手机,秦青余还没有回消息。
这个周看起来好漫长,她想。
回忆
室外又恢复了寂静。
陈思躺在床上,望着书架上满满的工具书,她的读书生涯像是全部被这些大部头填满了,各类参考文献引言脚注把毕业拉的冗长,和学术的争斗像是她一生都躲不过的梦魇。
陈思甚至记不得自己熬了几个又几个凌晨才把论文修改好,颤颤巍巍地躲过DDL,顺利毕业,又在一片迷茫里握着证书寻找工作。
秦青余在她生命里出现的突然,却又霸道得很,霸占她一颗心装的满满的。陈思不反感秦青余,而他们第一次莽撞的试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陈思都以为他是处于心虚才会给自己偶尔带一点东西。
起先是些小东西,秦青余的理由是“买包需要我配货,这些我用不到。”那条巴宝莉的毛毯就是所谓的“配货”,到后来似乎陈思缺了什么就会有什么“配货”恰好出现。
女人到最后也只留下了那条毛毯,其他的把东西留下,把钱打了回去,再卖掉。
她真的用不到。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一种暧昧的关系,似乎酒永远是催化剂。
这次对象倒是换了个人,是陈思喝醉了。
那是两年前的情人节了。
她出门准备试一家新开的法国餐厅,却被挤挤挨挨的情人们挤到了边角。陈思一边吃饭一边浏览花边新闻,也许是情人节的氛围过于火热,她在这种情况下被酒意熏得微醉,拎起手包结账走出门时,又被冷风吹得头痛,下楼梯和一个男人正好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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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起。
想也知道,是秦青余。
陈思勉强回过神,她道了歉要往车位走,却被秦青余一把拽住了手臂。
“你打算这样开车回去?”男人皱着眉嗅着陈思身上的酒味,似乎是误解了什么:“你和男朋友出来吃饭?他人呢?”
陈思甩了两下甩不开他,换了另一只手去打电话叫代驾。她的手机却被人接过,利落地挂断。秦青余与她面对面:“我就是你叫的代驾,现在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至于当时秦青余是有心还是无意,陈思实在记不清了,她在醉酒时好像说了一句:“要我给钱包养你?”
谁包养谁是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晚上秦青余先温柔后粗暴,直到酒醒她的下面还在痛。
她到底说过什么来着……把秦青余搞得像是火山爆发?
女人一拍脑袋,她好像想起来了。
当时陈思又不说自己要去哪里,酒店全部满房,秦青余带她好像去了他住的公寓。男人把她推到浴室里,半梦半醒间陈思反压住秦青余,湿漉漉地开口哦:“秦总,好多东西我用不到…”
她忘了秦青余怎么回答的,他的耳根倒是很热,热到陈思手心都留有余温。
“你是想包养我?”陈思侧着头,一双眼里都是水汽,在情人节这种被俗人赋予了特殊意义的日子问出这样的话。
回应她的是密切而热络的吻。冰凉的墙壁与灼热的体温交缠着,花洒的水毫无理智地洒落下来,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扒了下来,两个人在水声里接吻。
酒意包裹着她,连带着面前的秦青余都有些呼吸不稳。
他撩了一把滑落到眼前的刘海,努力让眼前人站直,他对上陈思的眼:“不想,想和你……”
秦青余后面说的话陈思真的记不清了,她突然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喝酒,现在回想起来什么也记不得,秦青余当时到底说了什么?
比起在思索着的陈思,与李光洁见面的秦青余则显得游刃有余多了。
他坐在对面,把一沓资料扔给李光洁。又握着一份资料,不紧不慢地等李光洁看完。
“您的儿子,我这边已经找好骨髓移植对象了,费用和之后的治疗我会出,不用您操心。”秦青余一边说一边把另一份资料扔过去。
“但是这件事,我就无能为力了。”秦青余是个不常笑的人,他微微露出个带点嘲讽意味的笑,“就祝您好运吧。”
李光洁接过那份包含着他们公司最近运营状况、收购计划以及亏损状况的资料,手指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盯着秦青余:“你想怎么样?”
秦青余整理了一下衣角:“这件事我不说,您也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