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来,你在外面干些什么事我也知道,你也不嫌丢人!”少妇埋怨中带着些嫌弃的白了一眼陆三叔,似又不解气的揪着陆三叔的耳朵,“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怎么才住进我舅家的,舅娘本来就看我们不顺眼,你还敢在外面惹事,让人抓小辫子!”
让少妇一说,陆三叔脸色一白,他怎么忘了,那个通判夫人的厉害了。这次水患来势匆匆,他娘拖家带口的找上门来,他本就是入赘何家的,碍于面子不好拒绝,只好带着他们一起投奔临安城里的舅舅。
通判夫人是大家闺秀,最终规矩,因此很是不满他们。
“娇娇,不是我们不懂规矩,实是这福兴楼欺人太甚,我那个四弟的遗孤,做了这家酒楼东家的小妾,竟然叫人把我们打了出来!”陆三叔挑着能说的,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
“你四弟的遗孤?”少妇眉间微皱,“就是你娘说的那个带着两个妹妹跑路了的陆二丫?”说到后面,少妇语气上扬,面色已经不好看。
陆洪氏投奔了三儿子之后,见了有钱的三儿媳,就成天的诉苦,尤其是二丫跑了的事,每每想到这事儿,她就气得牙痒痒,因为这件事,得罪了人家,还把装到口袋里的银子又还了回去,想想就呕血,说起来也添油加醋,扇风点火。
“就是那个死丫头,仗着有了靠山,今日连咱娘都敢打!”
“咱娘?”少妇眼神微妙的看着陆三叔,嘴角带笑。
“不不,是我娘,娇娇你累不累啊,为夫送你回府歇着吧!”陆三叔自知失言,立马上前低声哄道。
少妇低眸扫了陆三叔一眼,陆春荷上前激动道:“三婶,你可要管管,那个陆二丫仗势欺人,三叔都被打了几棒子呢!”
陆春荷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知道说陆三叔被打,这位三婶才可能在意,若说旁人,她定不会多管。
少妇看着陆春荷冷声道:“春荷你还小,这些事就别管了,小姑娘别总是心思太重。”
陆春荷没有想到得到这个回答,三叔被打她也不关心?
“行了,没事就回府吧,别的事从长计议。”
陆洪氏缓过气正准备开口叫苦,便听少妇开口,她也只得咽下想说的话。
刚回到林府,大门处守门的下人便拦下几人,李宝娇面色一沉,“我是我舅舅的亲侄女,你敢拦我?!”
门房没有瑟缩,只是本分道:“夫人有令,但凡有人来,都必须先行禀报才能进去。”
没有等李宝娇再次发怒,一阵珠钗环佩的清脆响声响起,转头一看,林夫人已经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一袭深青色富贵芙蓉纹裳,头上两只赤金镙丝花簪,贵气大方,更别说手上脖颈间的饰品,足一样就能晃花别人的眼。果然是临安方家出来的女儿,出手不凡。
“今儿什么日子,怎么都堵在这大门口做什么!”林夫人眼神不善,看着几人带着审视。
“舅娘,是侄女儿啊。”
“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我相公的侄女嘛,我只想说,不管是谁,进了我林府的大门,就要守规矩!”说着,林夫人目光放在陆洪氏几人身上,“乡下来的,就更应该守本分,别再我林府叫叫嚷嚷的,否则……就滚!”
“诶,我说亲家兄弟媳妇……”
“你什么身份,和我们攀亲家?!”没有等陆洪氏说完,林夫人怒声打断她的话。在她眼里,这些人就是没有见识的泥腿子,不配住在林府!
有一次被噎,陆洪氏已经是一副吃了死耗子的样子,脸涨得通红。
“夫人,茶会时间快到了,马车备好了。”一个小丫鬟上前禀告,林夫人扫了一眼这几人,转身上了马车。
几人站在原地,尴尬异常。
“咳,先进府吧,有什么进去再说。”终于,还是李宝娇轻咳一声开口道。
“对对,先进去,先进去。”陆洪氏连连附和道。
几人这才进了府吗,脸上却怎么也有些烧,到底被人家堵在门口羞辱的感觉不好受啊。
林通判是京城林家大族一个分支的后人,名叫林知儒,祖上分家后,就到了临安扎根,本来林家只是个破落户,只是后来林知儒考取功名做了官,才娶了临安有名的富商之女做了妻子,就是如今的林夫人。林夫人出身商户,纵然是家财万贯,也不过是商人之女,能嫁给为官的林知儒,也不是为一个好选择。
林府上下,如今的吃穿用度都是靠着林夫人的嫁妆支出。是以林通判也对自己的妇人敬服有加。
林夫人无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芳龄十三,取名林贵珠,自幼便宠溺有加。
这不,几人进府刚刚踏进花园,就碰见了迎面而来的林府独女林贵珠。
林贵珠不过十三岁,身上绫罗绸缎,穿着不凡。她身段苗条,长相算是清秀,见了走来的几人,怒气冲冲道:“乡下大婶,麻烦你管好你儿子,倘若下次再在后院看到他,我就让人打断他的腿!”说完扫了一眼李宝娇,“我说表姐也是,既然带了人进府,就应该好好约束着,别让主家亲自动手,这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妹妹可是意有所指,不妨说出来,姐姐一定教训他们!”李宝娇虽也不满林贵珠的刁蛮,可还是卑躬屈膝的问道。
“呵!去问问她那个好儿子吧!”
林贵珠说完带着丫鬟优雅而高傲的走了。
呸!两娘母一个德行!陆洪氏见林贵珠走远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她也不敢高声,毕竟这是别人家,而且这家子太有钱了,她也不敢得罪。
李宝娇嫌弃的看了陆洪氏一眼,踢了陆三叔一脚,“让你娘他们注意一点,这是在别人府上,不是你们那个乡下!”
“小姐,有人打上府了!”
林贵珠刚走到二门处,就有个婆子急匆匆过来禀报。
今日林通判还在官府办公没回来,夫人又去了茶会,府上能主事儿的就只有这位小姐了。
本来大家闺秀一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有宴会或者别的女子活动,是不能抛头露面出门的。只是林贵珠自幼便被千娇万惯,从来不拘这些规矩,遂跟着婆子去了大门口。
“你们堵在我府上做什么!”少女声音稚嫩却不失气势,先声制人道。
门口几个大汉见一个打扮富贵的少女站出来,心道应该就是这府上的主子。
“我们是福兴楼的伙计,你们府上有人在我们福兴楼吃霸王餐不给银子,我们也只好找上门了!”
“霸王餐?”林贵珠嗤笑,“我们林府何时竟给不起一顿饭钱了?”
“确实是你们林府的人,有个人还自称是林通判大人的侄女婿。”
林贵珠一听明白了,十有八九是表姐带来的那一家人在外面惹的祸,按捺住脾气,问道:“他们欠了多少钱?”
“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纵使林贵珠是在金银堆里出生,也没听说过一顿饭要用三百两银子,“什么饭菜一顿要三百两?”
“那个自称是通判大人侄女婿的男人砸碎了我们福兴楼的珍品藏碗,还打伤了我们东家,那碗值两百多两银子呢!”那汉子按照二丫教的说了,站在原地不卑不亢。
打伤了酒楼东家?林贵珠不笨,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难怪会狮子大开口。
“这样吧,我林府上的”客人打伤了贵酒楼的东家,我们自然是不占理的,你把你们东家的地址留一个,明日我们林府定然亲自上门给个交代。”
林贵珠略微思量道,三百两不是个小数目,事情虽是表姐带来的一家子惹出来的,可是真要闹大了,还是丢林府的脸面,不如看情况行事,和一个下人谈价是不现实的,明日找东家面谈,或许还能解决,倘若真不行,就把那家人顶出去,这倒不失为一个缓兵之计。
那汉子听这姑娘都这般说了,便答应下来回去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