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司机接过周警官捡回给他的眼镜,摸着脸瞪了阿弥一眼,气怵怵的:“我跟你明说了吧,这事本身就是你外婆的错,我不能说是百分之百无过,但现在,我们两清了。再见。”
忙完一系列的事情,周警官也走了,王叔本来还想做做好人,结果看见阿弥总不理他,他便也甩手走人:“反正到时候你有的是赔偿金,后续那些破事,你自个想办法吧,我也不管了。”
“你不应该和他们置气。”叶知秋这下便有些头大,该理事的全都被气走了,她一个医生倒像摊上事儿了似的。
阿弥低了下头,左手揉着右手的手心:“外婆在哪里?”
阿弥伸手摸了下外婆的脸,指尖刚碰到表层的肌肤时,她便猛然将手缩了回来,往叶知秋身边躲:“外婆脸上有什么?”
叶知秋已经注意到了阿弥摸的地方,是她将阿弥的手放到外婆额际的,想着这样可以让阿弥从上往下辨别外婆的样子。
“什么也没有,你刚刚摸的是额头。”叶知秋有些奇怪,她并没有觉得外婆脸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你是害怕吗?”
阿弥摇了下头,重新往刚刚碰过的地方探出手去,接着又收了回来:“有什么东西,很粗糙的,刺刺的,不舒服。”
叶知秋突然明白过来,心里百般滋味:“那是皱纹,人老了之后,皮肤就会慢慢失去光泽,变得有些发皱,不再是滑滑的感觉。”
阿弥是九岁那年失明的,对于老去的概念很模糊,失明以后对周边的感知,除了靠声音,便是靠触摸。她会如此陌生外婆脸上的皱纹,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几乎没有摸过外婆的脸。
叶知秋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心里有些堵。
外婆脸上的皱纹比普通的同龄老人要深得多,除了年轮的痕迹,她脸上,更多的是常年的日晒和劳作刻下的痕迹。
阿弥没有在外婆的遗体边呆很久。
突然失去了大嗓门的外婆,一点都不像外婆,对于她来说,躺在那里的根本就不是外婆了,只是个干巴巴的物体,奇怪得没有了样子。
“我想坐一会。”阿弥和叶知秋说。接着她们便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下了。
阿弥静静地坐着,她听见眼前总有人匆匆地跑过去,有时候又是变成蹒跚的声音,有些人走得很快,有些人走得很慢,有进候是一伙人,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还会有人突然哭出声来。
原来这就是医院。
有点吵,外婆也不会喜欢的。
阿弥突然想到,她不知道要怎么把外婆带回家里,她问旁边的叶知秋:“外婆要怎么回家呢?
叶知秋没有回答,她刚一坐到椅子上,便歪着头睡着了。一只手的袖子还被半拽在阿弥手里,另一只手撑在扶椅上支着脑袋。整个人的身子都是斜着的,这也是长期在急诊室里bi出来的随地入眠的技能。
要不是叶知秋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让阿弥确定她就在近旁,阿弥差点以为,叶知秋就这样抛下了她。
她拉过叶知秋的手捏了捏,向着叶知秋歪着的身子凑过去仔细听了下。吸呼很平静,也很匀称,软软的透着股温柔,
原来睡着了啊,在这么吵的地方。
幸好我在这里守着她,不然碰到坏人可怎么办。阿弥定了定身子,更加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没找到打火机点蚊香, 差点被蚊子吃掉,是什么拯救了我
第5章 外婆的钱
叶知秋是在被窝里醒来的。周边来来往往的人正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她。地点还是医院的长廊里边,长椅也还是那把她每天上下班都会看见的那条长椅。所不同的是,她身上不仅盖了床被子,还枕了个枕头。
叶知秋哭笑不得,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她平时在长椅上打个盹是常有的事情,可这么夸张的睡像倒让她想起那些为了省钱的陪床家属。
阿弥不知道从哪里折腾来个小板凳,就坐在长椅前,脑袋一下子侧向右边,一下子微微侧向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