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宏达想了好久,修路牵扯的问题很多,首先就是征地,因为道路要经过的土地基本上都是沟石乡群众的口粮地,是群众的命根子,要修路就要先征地,许多地方修路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流血死人事件常有发生,所以,修通沟石乡这条路必须要有刘浩冰这样得民心的人去摆平这些棘手的问题,不然,沟石乡十数万群众闹起来也不是玩的。
“浩冰啊,我们先要成立项目部,虽然,目前项目部总指挥、副总指挥都被常委会选拔出来,但是,办公室等必须设立的机构也要完整,不然,光靠我们总指挥和副总指挥这三个人根本玩不转。”
刘浩冰点点头道:“梁县长,您说的对,组织机构必须设立。”
“接下来可能就是征地和拆迁问题,这件事我想了好久,按照省上的计划,这条路要修通到临省,那规格必须上去,文件上拟定,这条路宽必须达到20米以上,中间留有绿化带,尽可能采取直线修路,所以这样修下来,要占农民许多的农田和住房,而我们沟石乡的群众都没有去外面看过,农田和住房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所以,此事非常棘手。”
梁宏达说后,刘浩冰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道:“梁县长,那你说怎么办?”
“想办法解决?”
“如何解决你可要有初步方案?”
梁宏达朝着刘浩冰笑笑道:“初步方案我没有,我找你来主要就是商量此事。”
刘浩冰从梁宏达的神色中好像看出了什么,他忽然内心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害怕,道:“梁县长,我们要修路,但是也不能亏了群众,你知道,我主张修这条路的初衷,那就是解决沟石乡群众的贫困问题,如果因为这条路,让许多的群众无家可归,那就改变了我的初衷,哪怕这条路不修也成。”
刘浩冰先给梁宏达打了预防针。
梁宏达道:“浩冰啊,群众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要改革就要流血牺牲,我们这条路对于沟石乡而言,那就是改革,所以,群众就得做出让步。”
刘浩冰道:“梁县长,不行,我们修路是为了群众的幸福,这条路修成的前提就是保证群众不受伤害,如果为了修通这条路,将沟石乡的群众弄的家破人亡,那我宁可不修这条路。”
梁宏达没有想到刘浩冰的言辞如此激烈,道:“刘浩冰,你要记着,你是常委会任命的修路副总指挥,这条路修好修不好,与你有莫大的关系。”
刘浩冰看见梁宏达也有点生气,就暂时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到梁宏达面前道:“梁县长,我是沟石乡的乡长,做任何事情我都首先想到的是沟石乡的人民,以不损害人民的利益为前提。”
“那你说如何才能保证不损害人民的利益?”梁宏达反问道。
“梁县长,要保证不损害人民的利益,首先征了群众多少地,必须按照国家的规定给予补偿。二、拆迁了房子的群众,必须给与妥善安置,外面的地方我也去过,也看过,他们那里都有什么安置房,我们也要有,所以在征地前,在我们沟石乡找一个空地,给他们盖安置房,必须将他们安置妥当,不然,这条路就不能修,即使强硬的修成,那我敢向你保证,那也是血淋淋的。”
梁宏达看着刘浩冰,道:“浩冰啊,你要知道沟石乡也是我的辖地,我也想给,但是,我们政府没有钱啊,你看看,这是省交通厅下来的资金批文,他们只给了修路的钱,并没有给安置的钱,但是,你也知道,安置的钱也是一大部分,我们安平县的财政你也知道,就在刘登山任县长的时候就是个烂摊子,我刚接任县长不久,经济也没有起色,实话告诉你,现在财政上的钱连下一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去。”
刘浩冰无语了,梁宏达用没钱打发他,难道没钱就征了群众的地不给赔偿了吗,难道没钱就拆了群众的房子不给安置了吗?
“梁县长,你说怎么办?”
梁宏达想了想道:“浩冰啊,我是这样考虑的,你们沟石乡的地本就多,撂荒地也非常的多,等我们将群众的地征收了后,你们乡政府可以出面,将那些撂荒地拨给征了地的群众,可以征他们一亩,给他们拨二亩。”
刘浩冰盯着梁宏达,这就是自己认识的梁宏达吗,这就是自己敬重的梁宏达吗。
“梁县长,你知道什么叫做撂荒地吗?”
梁宏达道:“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种的时候有点远,地不好,坡度大,杂草丛生,还没有开垦出来的地吗?”
刘浩冰听后道:“梁县长,你说的不错,这就是撂荒地,你有没有想过,沟石乡那么贫困,群众的温饱问题解决不了,群众将地看做生命,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开坑这些撂荒地?”
梁宏达一时语结。
刘浩冰接着道:“梁县长,那是因为撂荒地凭着沟石乡目前的生产条件根本就种不出庄稼,你将这些撂荒地给了那些地被征了的群众,那是逼他们去死!我刘浩冰是沟石乡的乡长,绝对不能干那些缺德事。”
刘浩冰的直言,彻底激怒了梁宏达。
“刘浩冰,你别忘了,你除了是沟石乡的乡长,还是修路指挥部的副总指挥,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就要开工,到时候地没有征回来,看你怎么办?”
刘浩冰听后将头扭在一边,道:“梁县长,群众的问题解决不了,这条路就不能修。”
“那你要如何解决。”
“按照国家的标准,征地给征地赔偿款,拆房给拆迁款,生活没有着落前给生活补助。”刘浩冰义正辞严的道。
梁宏达气恼的看着刘浩冰绝不退让的神情,端起桌边的茶缸一口气将茶缸子中的水喝的干干净净,在办公室里快速的走着。
“刘浩冰,我现在考虑的是整个县,不是你的沟石乡,这条路必须六月份动工,如果六月份不动工,国家说不定就会将这笔资金收回,到时候,这条路就修不成了,你现在说的要给补偿款,要给拆迁款,我也想给,但是钱呢,我没有钱啊,刘浩冰同志吗,你有没有钱,如果有,你先借给我,我给你付利息,然后给这些群众付征地补偿款,给这些群众付拆迁款,我还给他妈的盖房子,盖的好好的,让他们搬进去,可好?可是,这一切都要钱,我手里现在身无分文,就是下个月工资我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呢?你难道就不能让我喘口气,让他们先将地给征了,房子给拆了,然后我们再想办法,行吗?”
刘浩冰看着梁宏达在咆哮,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要等梁宏达安静下来再为群众争取,这些年他看到的报道实在太多了,有的地方为了修路盖楼,派警察和政府的工作人员硬将群众赶出去,有的地方为了群众尽快的拆迁,出钱顾黑社会势力恐吓群众,这样的例子多的数不胜数,但是刘浩冰知道,他是沟石乡的乡长,他修路是为了沟石乡群众幸福,绝对不能为了修路而将沟石乡的群众逼上死路,那个时候,即使这条路修通了,为安平县的人民带来经济利益,那面对沟石乡地被征了,房被拆了,受尽千辛万苦的群众来说,那自己就是犯罪。
刘浩冰看见梁宏达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道:“梁县长,你暂且息怒,我们得想想办法,要不,你将此事在常委会上提出来,再讨论讨论,说不定能讨论出个主意。”
梁宏达听后暴躁的道:“讨论个锤子,他们那些人只会拿好处,一提到钱,他妈的就打太极拳,就好像安平县政府是我梁宏达一个人的,如果实在这样,老子从下个月起就不给他们发工资,看他们怎么办?”
梁宏达一边说一边再恼怒的咆哮。
刘浩冰知道现在是想办法如何解决问题的时候,不是顶牛的时候,道:“梁县长,还是要想办法,要不,我们在银行贷点或者向市上寻求一点帮助?”
梁宏达想了想没有说话,道:“刘浩冰,贷款好像不可能,我们县政府还欠银行好几个亿,还没有还呢,现在去贷款,人家也不给啊,不过你说向市上寻求帮助,我觉得是个办法,要不找找王市长?”
刘浩冰听后点点头道:“可以,王市长说,修路的钱省交通厅给的不够,其它市上想办法,那我们现在去找王市长。”
梁宏达听后摇摇头道:“浩冰啊,你知道咱们柳东市的政治格局,我和屈书记走的近点,和王市长的关系相对远点,所以,去找王市长我不能去。”
“那您去找屈书记也一样。”刘浩冰继续道。
“实不相瞒,屈书记去中央学习了,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梁宏达一边说一边使劲的搓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