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夜的时间还算好过,到了下半夜,吴非的两只眼睛的眼皮都在打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也跟着迷糊过去了。待到惊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林间有着不知名的鸟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他就是被这声音吵醒的。火堆早已成了堆灰烬,旁边的干草堆上,陈秋玲还躺睡在上面,只不过两只眼睛是睁着的,正在直愣愣地看着他。
“你醒了呀。”吴非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脚,然后伏地一口气在做了几十个俯卧撑,这是他每天起床雷打不动的习惯。
陈秋玲没有立即回应他,而是懒洋洋地躺卧着,看着吴非在那晨练,待到他做完这几十俯卧撑起身拍手之后,才跟着坐起来,慵懒地回答:“嗯,昨晚睡的好舒服,在团里时都没这么舒服地睡过一觉。”
吴非怎么听这话都有些暧昧,也就不再回应她,只是说了句:“咱们随便吃点就马上赶路吧。”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在开始生火了,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可吃,除去包裹里的几只馒头外。
不远处有条清澈的小溪,陈秋玲趁着吴非烤热馒头的空隙,去溪边稍微地洗漱了一下,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她忽然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过了一小会才扑哧笑了出来,女孩子就是这样,常常会做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来。吴非望着她的背影,突然间有了点蠢蠢欲动的想法,可很快又被小乐的影子给完全遮盖住。
吴非呀吴非,你在想什么呀?小乐还下落不明,你竟然会对另一个姑娘动了情愫,难道你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变异思迁的人吗?吴非在心底里,把自己从头到脚给否定了个遍。他不知道,像他这个年龄段的男人,有这样的感情冲动是很正常的,特别是还是面对陈秋玲这样美丽优秀的女孩。
有了这样的一个心思,尽管陈秋玲不可能会知道,但是吴非还是有些不敢去面对陈秋玲,递给她一个烤好的馒头之后,便借口去溪边喝水,离开了她的身边。
重新出发以后,吴非刻意地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也不主动和她说话,只在她提问或是挑起话端的时候,随口应付两句。一开始的时候,陈秋玲并未发觉到吴非在刻意地回避自己,不过女孩的心思是很常的灵敏的,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
她和小乐的性子不一样,若面对同样的情况,小乐只会选择沉默和躲避,而她则是偏偏迎刃而上,哪怕她只是抱着教训一下他的心思,并没有存着要抢人的打算。
于是乎,两个人形成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画面,一个不停地说着话,还刻意地用身体去接触对方,而另一个则明显是在敷衍,面对对方突然靠过来的身体或是突然伸过来的手时,他就像触电一般地躲的老远,然后惹来对方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不得不说小乐他们三个是非常适宜做侦察或开路先锋的角色,这一路上,每每要到鬼子或伪军的关卡,每每马上要到碉楼或据点附近时,他们的行进路线就发生了改变。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原因很简单,跟在他们后面追踪的吴非和陈秋玲,紧跟慢赶了一整个白天,居然没碰上一个鬼子伪军,也没闯过一个关卡据点,这份能耐,吴非都不敢轻易说能做到。
一整天,还是没让吴非和陈秋玲追上小乐他们,不过也算尚好,龙字或奎字的记号依旧是一直可以追寻得到。只要能够找到记号,吴非就不怕找不到他们,现在他也明白了,小乐是真的伤心了,要不然刘大龙他们怎么会劝不回她。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吴非领着陈秋玲又继续踏上了行程,到了中午时分他忽然发现,自己两人已经离省城非常之近了。虽然在二马山呆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但省城倒底是他长大的地方,周边的这些山山水水他太熟悉了。
看样子,小乐他们是进城了,这有些头痛,他和陈秋玲都没夺良民证,没有这个小本本,去到城门口,只会让那的鬼子和伪军当疑犯给抓起来,那样一来,别说是找小乐了,恐怕自己二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吴非,你在想什么?”陈秋玲两天表现的根本不像个柔弱的女孩,走了这么久的路,她竟然连哼都没哼一声,更别说叫苦之类的了,这让吴非有点刮目相看,这一路上虽然自己有稍稍控制步伐,但是以她一个未给训练的弱女子,能跟上不掉队,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我在想怎么混进城里去。”吴非轻轻折断了抓在手中的枯枝,望着远处那高耸的城墙,有所担忧地回答。
“小乐她们是怎么进城的呢?”陈秋玲虽是个医生,但她对敌斗争的经验还算是蛮丰富,知道没有良民证,是无论如何也混不进去省城的。
“我也正在想呢,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呢?”吴非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她的话,如果说一年前的话,吴非有着很多种方法能在没有良民证的情况下混进城,可现在许久没在这儿了,反而有些迷惘了。
“那咱们怎么办?”陈秋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是真的想不到办法,疲累的她干脆趁着吴非思考的时候坐下来休息休息。
“我也不知道。”吴非的第三个回答又是废话,跟没有回答没什么卵样。
忽然间,吴非闻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这是以前他在省城时每天都要闻到的味道。
“金汁?!”吴非惊呼了出来,他扫视了一下周边的景物,豁然发现,自己和陈秋玲所处的位置离城中金汁的集中倾倒处不远,以前他又帮过吴叔推车来过,所以记忆会比较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