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袍人身后,一个身材矮小干瘦的紧紧追赶着。他怒目圆睁,手中一把三尺青锋不时朝前狠狠刺出,乃欲致青袍人于死。只是他剑刺的虽快,却不低那青袍人身法多变,每每都于紧要关头被闪避了开,以至数剑无功。
再往后是五个身着统一服色的汉子,罗钧见他们穿着打扮,便认出是蜀都城里最强横霸道的袍哥会。
袍哥会便是蜀都城里最大的一方势力,帮众人人会武,最善拼杀,早将油水最足一带收做自家地盘,每年也不知有多少钱财进了他们口袋。
从前在城里见了袍哥会的人,罗钧都要远远避开,否则万一惹得人家看不顺眼,便是被生生打死也没人会管。如今他有了超脱凡俗的本事,又有了不凡的记忆,心境已然蜕变,见了这江湖中人的争杀却没想过要避开,只当作一场热闹来看。
“叶游龙,你若再不停步,休怪老子下狠手啦!”矮瘦汉子一连数剑未曾建功,只被那青袍散发的汉子带得围着一丛矮树绕圈子,急恼之下便开声叫骂道“龟儿赶紧站下让老子砍了项上葫芦,否则便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哇!”
罗钧闻言失笑,心道“这人一身本事不济,口齿也不灵光。叫人站住等他用剑来砍脑袋,却道别人是傻的么?”
那被唤作叶游龙的青袍汉子亦笑骂道“刘矬子,你若能凭本事追上来,我这吃饭喝酒的脑袋便送给你又何妨;若追不上我,还是不要卖弄你那吐不清字的舌头丢人现眼了。岷山剑派里尽多你这种货色,我叶某人又有何惧之?”
便在这时,袍哥会的帮众也赶了上来。五人分散开来将那树丛远远围住,一边从怀中取出飞蝗石、暗青子、刺马钉、金钱镖等诸多暗器向那青袍汉子投去,一边由正中一人开声劝道“叶游龙,只要把岷山剑派给我们袍哥会小公主的聘礼留下,今日便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日后不来蜀都附近,我们便不追究。你看如何?”
罗钧正等着看那青袍汉子如何应答,却见那被唤作刘矬子的矮瘦汉子陡然怒目望来。他正不知那人何故如此,却听刘矬子骂道“敢看老子笑话,真是不知死活啦!”言罢,扬手将寒光闪闪的一柄青锋剑投了过来。
也亏罗钧身子灵活,险险躲了开这飞来一剑。他本打算看场热闹,却不想差点被那矬子刺个窟窿,若是唤作从前自是忍气吞声有多远跑多远,可如今已然有了不俗本事,又岂敢被这矮脚的欺负?当即开声骂道“矬儿子,真当你家小罗爷爷是好欺的啦?”
青袍叶游龙与那袍哥会五人见罗钧躲开了刘矬子的剑时尚觉惊讶,待得见他敢开声回骂,俱都道他是在找死。可不等那刘矬子有甚动作,众人却见那黑衣人不见什么动静,只一道血影照那刘矬子一扑,那刘矬子顿时目瞪口呆,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显是活不成了。袍哥会帮众大惊,当下后退了几步,五人聚到了一处。
那叶游龙也自避得远了些,一边拢紧木匣握紧长剑,开声道“在下岷山叶游龙,江湖朋友送个绰号唤作‘拦不住’。因着看不惯岷山派在巴蜀作为,故此来这蜀都坏他门派亲事。”转睛看了看刘矬子倒毙处,他咽了口口水,复又道“此番相助之义,叶某日后必定相报。”
罗钧见那叶游龙话一说完便要开溜,便道“那矬子先要害我性命,我杀他乃是天经地义的。你姓叶的倒是好打算,只一句‘日后相报’便想把黑锅推给我,让袍哥会找我麻烦?你去打听打听,看谁不知蜀都城里数我罗钧的腿脚是一等一的快!便让你先跑出一里路去,看我怎用一只腿便追上你,再摘了你的脑袋。”
叶游龙听了罗钧这话,又见他目光不时扫向自家脖子,当下苦笑着言道“我观小兄弟你功力深厚、身手不凡,何苦与我这孤魂野鬼为难?
“这位……罗兄弟,”袍哥会帮众见那叶游龙张口闭口和功力奇高的罗钧攀亲近,便也忍不住了,由那领头之人说道“那岷山派的刘矬子无端对你出手,自有取死之道,这事我等亲眼所见,自会在人前替你辩白。”转又看了眼叶游龙,复道“这贼人偷了岷山剑派给我们袍哥会的聘礼,若不能追回失物,回头却不好和帮主交代。还请罗兄弟看在同乡份上帮衬一二,如何?”
罗钧听这两方人物口气俱都恭恭敬敬,脸上虽未彰显喜怒,心下却颇为受用,庆幸道“亏着得了这番机缘,便连往日里避也避不及的江湖好汉都来赔软话了
两方人物俱都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按说罗钧该两不相帮甩手而去才对,只是他此时生了心奇念头,想知那岷山剑派到底给袍哥会送了什么聘礼,便对那叶游龙问道“想来你怀中那匣子便是该属袍哥会的聘礼了?”
叶游龙自知这碍眼的事物瞒不过去,只有点头认了,道“匣中是岷山剑派一把古剑,名唤‘羞光’,算是把宝剑;另有一本岷山剑谱,说是历代相传的古物,唤作《少阴化剑真章》。这路剑法稀松平常,也只有岷山剑派自家当个宝贝,却也没甚稀奇。”
听了这番话,罗钧却开始思量起来,这岷山剑派好似在记忆中没有,是记忆不全还是说这个岷山剑派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
但是想了想又不对,如果岷山剑派是个没有来历的门派,这袍哥会也不见得会结交于它。
想到这里他目光锁向在了叶游龙怀中那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