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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梦知道的确实比陶九思多不少,从前孩子小他们瞒着,现在陶九思已过弱冠,看上去虽然温文尔雅,但从那双眸子里能看出无与伦比的坚韧。
    如梦想了片刻,自认陶九思应该知道真相,于是缓缓开口道:“这事还要从师兄的身份说起,他智勇双全,却委身破庙,你可觉得奇怪?”
    陶九思点点头,“师父允文允武,我小时候就觉得他是咱们安宁最厉害的人物。”
    如梦似乎也想到往事,出神片刻,笑道:“可不是,他还总说认识许多贵人,咱们的日子总会有人来帮衬,可哪次不是我想尽各种办法才不让你们师徒饿死。”
    陶九思微微一笑,又疑惑道:“师父难不成真是什么了不得人物?”
    如梦敛了笑意:“这事也是他快圆寂的时候才告诉我,师兄说他曾是卫国的大将军,后来觉得杀孽太重,才在安宁出家。我本来以为这又是他在吹牛,可当时他神色严肃,不同于往日说笑,所以我觉得这是真话。”
    “大将军?”陶九思蹙眉,“难不成是消失已久的那位?”
    如梦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老和尚也并未说自己究竟姓甚名谁,有些遗憾的摇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师兄并没告诉我他的俗家名字。”
    陶九思想了想,道:“老和尚到破庙是哪一年?”
    如梦不假思索:“二十五年,当时是二月,我刚满十三岁,等秋天的时候我们就捡到了你。”
    陶九思喃喃道:“二十五年,是大卫攻克凉后的两年,那时候大将军也消失了近两年,从时间上来推算,师父就是大将军也不无可能。”
    如梦抚着那口大刀,将老和尚说过的话一一回想,恍然道:“极有可能,师兄曾说过是为了找一个人才寻寻觅觅到了安宁,很有可能他在安宁找到了此人,这才安定下来。如此说来,师兄找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陶潇潇!”
    如梦说完担心的看了一眼陶九思,看他一副镇定的神情,安下心来继续说,“一开始捡到你的时候,我还没见过陶潇潇,可后来就总见到她来破庙偷偷看你,而每次她来,师父总是一副又高兴又忍耐又害怕的表情,真是让人搞不懂原因。等我稍微长大点,知道世间情爱为何物的时候,我才开始怀疑师兄是爱陶潇潇爱到一毛不拔,哎!”
    这和陶九思隐约猜到的故事很像,所以心神并没有太大触动,甚至还好心提醒:“不是一毛不拔,是不可自拔。”
    如梦哈哈一笑,道:“无妨无妨,你明白师兄对你娘的情谊便好,我当时一度怀疑你是师兄和陶潇潇的孩子,但一来时间对不上,二来我曾试探过师兄,他摇摇头说,不知道你父亲是谁,还说也许就连陶潇潇也…”
    如梦话没说完,忽然感到一阵冷厉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他一身硬功居然被惊到不敢偏头,赶紧咽下去了后半句话,又偷偷去看陶九思,才发现陶九思脸色有些发白。
    也难怪如此,陶九思何等玲珑之人,肯定猜出了他的出身。这陶潇潇烟柳之人,艳名远播,恩客不在少数,大概不知道是被哪位公子哥欺骗,才生了儿子,谁曾想母子俩又一起被抛弃,陶潇潇无力抚养儿子,只好交到了爱慕自己又值得托付的老和尚手上,留下那枚玉佩,不过是为了点名这孩子的身份。
    如梦深深后悔,本想说的点到为止,没想到还是不小心说出了事情原貌,他恨不得咬掉舌头,想了半天,忽道:“小陶,我听老和尚提起过你母亲真名,这或许是条线索可以查查。”
    陶九思脸上果然找回点血色,如梦见了趁热打铁,忙道:“绽雪,陶绽雪,老和尚说是春梅绽雪之意。”
    陶九思在心里细细咂摸了一番这个名字,多么美好纯洁,带给母亲的却是一生身不由己的悲剧。
    卫负雪见他默默不语,便将系于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拉过陶九思的手,郑重其事的将玉佩放在他手中,柔声道:“小陶,这枚玉佩我暂且借你几日。”
    陶九思听了这话,凄凉之意散了不少,好笑道:“殿下,这本就是我的玉佩。”
    卫负雪耍赖:“反正你要还给我,你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我挂着玉佩好睹物思人。”
    “你俩别这么肉麻!”如梦受不了了,不出他所料这俩人果然有点什么,看着对方总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尤其是卫负雪那么冷酷可怕的一个人,居然一本正经的说情话,让他瘆得慌!
    卫负雪拉着陶九思的手,淡淡的瞥了一眼如梦,如梦一激灵,紧张道:“不,不,是我打扰了,我先撤了,赵王殿下对我们小陶好一点。”说完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身好功夫始见端倪。
    陶九思轻轻一笑,感慨道:“师叔这两年功夫倒是精进了。”
    卫负雪见陶九思一脸坚强的模样,心尖刺的生疼,他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自然知道父母的存在和秉性对于孩子的意义,虽然陶九思无父无母也长到了十二岁,但是心里怎么会对亲生父母毫不介怀?
    卫负雪握紧了陶九思的手,“咱们都是亲娘不要,又没有亲爹的孩子,以后的路我们就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今上安在,卫负雪却说出‘没有亲爹’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陶九思一惊,想赶紧去捂卫负雪的嘴,奈何两只手都被攥的死死地,只好低喝道:“别瞎说!”
    卫负雪不在乎的笑笑,冷冷道:“我从没拿他当父亲,他也未有一日将我视为儿子,这和死了…唔,唔…”
    陶九思生怕隔墙有耳,情急之下只好凑上一双唇,将卫负雪剩下的话堵在了口中。
    卫负雪先是一愣,接着眉眼之间的冷静和冷淡便全化为一江春日春融的春水,柔和温暖而炙热。
    被卫负雪视若无物的卫无月,正在登仙阁内孜孜不倦的追求自己的事业。
    近日,登仙阁中新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天极道士,他自称刀枪不入,已过百岁,且得道成仙,此番莅临凡间,乃是来渡化颇有仙缘的卫无月。
    这位道士和从前任何一个都不一样,他见了皇帝不跪,见了太子不屑,见了贵妃干脆连眼都不睁,这种种狂傲的行为仿佛从侧面更加坐实了他的本领,让卫无月对这位仙人更是钦佩不已。
    就在这位天极的指点下,卫无月炼出一炉上好的丹药,各个圆润饱满,仔细看还金光闪闪,和传说中的仙丹有异曲同工之妙。
    卫无月大喜过望,连服十日,精神头那是一日比一日好,可是到了第十天,情况却急转直下。
    这天夜里,卫无月夜宿登仙阁,好不容易按压住激动的心情,勉强入睡,谁知道没过多久,浑身就好似火烧火燎般灼热,五脏六腑也游荡着一股热气,逼得他抓心挠肝,最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滩血来,几乎霎时间,这几日攒起来的精神全没了,萎靡的好似失去水分的胡萝卜,又萎靡又蜡黄。
    卫无月盯着那滩血,神智似乎都有些不清,也不叫人来清洗,只喃喃道:“朕是真龙天子,朕是真龙天子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屋外的天极听见动静推门进来,一见失了魂魄般的卫无月和地上触目惊心的那些红色液体,不惊反笑,连道:“恭喜皇上,恭喜皇上!”
    卫无月没力气抬头,天极老道继续喜气洋洋的解释:“皇上须知任何仙人登仙之前都要过一道坎,这叫涅槃!挺过去了变脱胎换骨,您可得忍住,坚持服药,莫让功亏一篑。”
    卫无月疲惫的身体轰然倒下,但眼神却因为天极一番话重新燃起希望之光,暗道我要坚持,要坚持。
    天极满意的笑笑,甩甩拂尘,一屁股坐在了龙床之上,继续蛊惑道:“陛下,只要再坚持服用一段时间,您就可以告别这人世间的烦扰,登极乐世界,羽化成仙,这非大慈大悲之人是绝对做不到的,而您是真龙天子,不是凡人,又以仁德在天界闻名,玉皇大帝这才拍我…”
    在天极阴阳顿挫的声音中,卫无月慢慢进入梦乡,在梦里他和玉帝平起平坐,和阎王称兄道弟。
    卫无月吐血之事,很快传到了卫容与和杜想容的耳朵里。杜想容喜气洋洋的来寻儿子,说要一同去给父皇贺喜。
    卫容与诧异:“父皇极度衰弱,何喜之有?我是要去,但我是去劝父皇远离那个妖道!”
    杜想容蓦地冷下脸,训斥道:“容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你父皇的命数,你少去插手!”
    卫容与看着母妃瞬间由喜转怒,忽然就明白了她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父亲衰弱,母妃不忧反喜,这说明她本来就是盼着他死的。毕竟如今太子已立,皇帝的存在就显得多余,不如早早除掉,让自己早日已太后身份摄政的好。
    卫容与难以置信,但也明白这恐怕就是真相,想了片刻,悲凉的问道:“母妃,你同天极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杜贵妃瞪他一眼,斥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别不知好歹!这事也万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你我脑袋都得搬家,知道了吗!”
    卫容与低下头,脑中一时间闪过很多事,卫怀礼的死,卫负雪受过的伤,还有陶九思的离去,一个念头随之越来越强烈,这一切都是因为母妃!母妃才是罪魁祸首!
    卫容与怆然且悲愤,不知道是指责还是感叹,喃喃道:“原来我流着这样人的血,难怪他会不要我…”
    杜想容一听,儿子居然还心心念念那个陶九思,不由怒火中烧道:“你少提那个人!他如今承欢卫负雪,记得你是哪根葱?”
    杜想容少有如此粗鄙的时候,今天被扶不上墙的儿子气到不行,言语也激烈了不少。
    卫容与近来性子越发执拗,本来知道母妃毒害父皇就已经够吃惊伤心,如今又用陶九思激他,登时就翻了脸,阴沉沉的出了东宫,连登仙阁都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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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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