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丰和县消息!沽和县一个时辰前便被淹没,如今大水蔓延到了丰和县,丰和县已经在组织灾民向安丰山迁移!”衙役急匆匆的跑进来。
柳县令连忙走过去,接过衙役手中的传讯。“消息没错,安排难民与我们柳宁县的百姓上山,按我刚刚说的方式。”
“县令大人……”衙役也有几分困惑。
柳县令看了柳誉一眼,咬了咬牙,“按我说的去做!”
“是。”衙役连忙应下,又急匆匆的离开。
“县令大人,今日情形我怕是也难以入眠,不如现在便去看看粮食状况。”柳誉主动开口提议。他有内力傍身,三五日不睡也可以保证精力充沛。
“好。”柳县令见柳誉如此心系百姓,之前被逼着改变迁移方式的不满便消散了许多。甚至隐约有所怀疑,莫不是这样的迁移方式真的对百姓更为有利。
但,他为何没能看到感受到这样迁移的益处?往年的水患书文里,也多数先救助地势低洼的百姓。
一次性将所有的老少全部迁移出去,不说别的安置便是一个大问题。如果不是这次水患浩大,极有可能将整个柳宁县囊括在内,他绝对不敢由着柳誉这样做。
柳县令的疑惑很快便有了答案。
两日时间,暴雨依旧未有停歇的趋势,但也未能让几县的水位完全没过江堤。
附近几县连带着柳宁县本地的百姓却已经大半都上了山,山上的粮食提前被消耗了不少,引得不少人斥责柳县令的安排。
前后只一个时辰,再无人多言。
时刻去山脚看山下水况的人一阵惊呼,众人连忙赶过去。他们亲眼看着浩浩荡荡的洪水快速淹没柳宁县,剩余的武者们拖着一些自诩会水的青壮卖力朝着山上奔逃,洪水紧随其后。
纵是以武者的速度,也没能跑过那浩荡的洪水,被水浪直接打入地下,翻滚着才站起身来继续前行。若是普通人,恐怕被拍下去便再也爬不起来!
众人的视线忍不住看向柳县令,柳县令则是不由的看向柳誉。
柳县令很快便反应过来,将视线收回,清了清嗓子。“这情况,怕是上游的水门倒了,只是不知是丰和县还是沽和县。据我所知,两县的水门都是才加固不久的,按理说不应该只坚持那么点时间。”
丰江所在的区域内有不少水门(水闸)可调控下游水位,在前两县难民迁移时,水门便被直接关闭,保障了下游不会因为上游水位冲击提前迎来洪水。
顿时,众人看向两县县令的眼神,就已经变了。
……
金銮殿上,金龙盘踞在正上方,沉沉地看着底下安静的朝臣。一片寂静,唯有最上面那人翻动奏折的声音。声音初时不紧不慢,很快便像染上了主人的情绪一般变得急促起来。
“啪!”
郁承渊忍无可忍,将奏折扔了下去。
“江宁大水,沽和一片汪洋,丰和柳宁接连受灾...”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丰和水门倒塌,致使大水直接淹没五县......,大司农,朕记得今年年初似乎刚拨了款修缮水门,眼下出了这种状况,你作何解释?”
“陛下暂且息怒,听臣一言,”大司农穆华荣连忙站出来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此次江南大水水势浩大,数百年难得一见……”
“数百年难得一见?”郁承渊怒极反笑,“那你给朕说说,为何沽和县受灾最重,它的水门却丝毫未损?大司农,你说说看,朕有何不知?”
“这.....”穆华荣有苦难言,身为大司农,他远在中央,本仗着江宁郡临近他老家,所以才插了自己的人过去,谁想到那群人竟然如此不中用,给他捅了这样的篓子?“陛下说的是.....”他唯唯诺诺道。
“朕说的是?”郁承渊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朕没记错的话,这江宁郡,应离穆卿的老家不远吧?对自己老家也这么下得去手,穆卿,你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陛下明鉴!”穆华荣连忙跪下说道,“天地良心,臣受任此职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断不会做这种断子绝孙之事啊!”
郁承渊看着他信誓旦旦的神情,冷笑一声,并未再追究,只道,“如今,可有谁愿意去收拾这烂摊子?”
之前大司农自辩时浮现出的窃窃私语在这句话之后便像落了闸的水一样顿时消失了。寂静重又回到了金銮殿,甚至比之前更加凝肃,如果说之前只是事不关己的沉默,现在更笼罩了一层生怕祸到临头的恐惧。
这种明显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办好了得一句称赞,办的不好两面挨打,谁愿意去呢?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这个头。
“没有了?”郁承渊挑眉,眼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失望,“你们就是这么为国效力的?”
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宛若一颗石子打破湖面一般,结束了殿上的寂静。
“臣愿意前去探查此事因由,还请陛下应允。”底下有个青年主动站了出来。
严威乃是武将出身,近两年才刚被调入京师。平日在这大殿上并没什么存在感,谁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时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