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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凉。”
    周凉“嗯”一声,翻个身,面朝窗棂继续睡。
    这一次,颜欢顺利拽出裙摆,刚要离开,周凉又翻个身,一把抓住她手腕。
    颜欢激灵一下,缩下手,“周凉。”
    周凉似乎被打扰到,拧眉睁开眼,目光有一瞬间迷离,定眸看着她,又像是在看飘渺的云烟。
    “小妮......”
    他呢喃一句,话语模糊不清,却令颜欢心跳漏了半拍。
    意识渐渐回笼,周凉猛然松开她,眉心跳了跳,懒洋洋靠坐起来,面不改色,“水呢?”
    “......”
    颜欢觉得刚刚一定是幻听,没在意,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周凉接过,喝了一口,嫌弃道:“太凉。”
    颜欢忘了兑热水,忍着火气,兑好热水递给他。
    周凉:“太烫了。”
    颜欢真想把水泼他脸上。
    事儿怎么这么多!
    周凉瞧她气嘟嘟的样子,讽刺的话张口就来,“你就这么侍奉太子的?难怪得不到太子的垂爱。”
    颜欢拎起冷水壶转身。
    周凉不咸不淡补充:“难怪独守空房......”
    倏然,头顶一凉。
    颜欢将整壶水倒在他头上。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宁谧无声。
    周凉抹把脸,甩了下手,转眸看她,许久,吐出两个字:“你牛。”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
    颜欢下意识向后退,退到茶水桌前,退无可退,面前的男人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拿起水壶,挡在面前,色厉内荏道:“你敢打我,我就告诉我爹。”
    周凉一愣。
    这句话似曾相识,距离上一次听得,大约过了十年光景。
    他呵笑一声,撇开她手里的水壶,随着水壶哐当落地,他站立在她面前。
    颜欢立马浑身僵直。
    周凉瞧她怂了吧唧的样子,不屑道:“瞧你怂的,趁早离开东宫,别做了他人的掌中物。”
    随后又补了句:“哭包。”
    颜欢气的胸前上下起伏,她身段玲珑有致,散发着魅惑,再不是当初那个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小丫头了。
    周凉瞥了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醉轩楼。
    周凉进来时,闻晏三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林宝绒起身,道了一声谢。
    周凉坐下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夫子教给我们的道理。”
    三人:“......”
    齐笙勾住他脖子,递上酒盏,“怎么才过来啊?你不是最喜欢醉轩楼的酒么。”
    周凉接过去,仰头喝了,随即把酒盏推到闻晏面前,抬了抬眉。
    闻晏抬手斟满酒。
    两人碰杯。
    闻晏:“有心事?”
    周凉懒洋洋道:“别把你审案子的洞察力用在爷身上。”
    齐笙岔开话题,“闻淮之要成亲了,你比他还大几载呢,何时成亲啊?”
    周凉仰头喝酒,“成个屁,爷独自美丽。”
    林宝绒沉默无言,感觉周凉这人狂傲的不行,偏偏又不会惹人厌烦。
    据了解,周凉出生在兵器世家,后来家族被血洗灭门,只有他一人幸存下来。
    他如一叶扁舟,在浮华世间独自飘零。
    她默默看着他们推杯换盏,看着酒桌上越垒越高的酒坛,没有劝一句。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友谊,她不想打扰。
    日落黄昏,齐笙扶着周凉回府,周凉非要踏进太医院,说自己忘了拿药,齐笙懵逼,他知道周凉有旧疾,但很多年没犯过了,已经不需要喝药了啊。
    于是打趣道:“兄弟,太医院里难不成有稀世珍宝?罕见的药材?”
    周凉醉哼哼道:“里面有我的人参娃娃。”
    “......”
    齐笙摇摇头,醉了醉了。
    他先把周凉送回府,又按着闻晏的叮嘱,回太医院接冬至和车夫回林府,忙活完后,他掐腰对着黑漆漆的巷子,兀自一笑。
    玛德。
    感觉自己像个事无巨细的老嬷嬷。
    *
    马车里,闻晏靠在车壁上假寐,眉眼间略显疲惫,为了赶案子,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过了。
    林宝绒拿出绣帕,轻轻为他擦拭额角,其实不用的,但她就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闻晏握住她的手,缓缓睁开凤眸,凝睇姑娘秀美的容颜。
    林宝绒被盯的脸热,想起晚膳前,他在马车里准备对她做的事,心跳加快。
    闻晏抬手,用粗砺的拇指刮蹭她细腻的脸蛋,随后俯身慢慢靠近她。
    快到林府了,林宝绒怕他失态,捧起他的脸,软软地提醒:“你醉了。”
    闻晏索性将全身的重量倚在她的双手上,闭上了眼。
    林宝绒弯弯嘴角,借着昏黄的风灯,系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像两把小刷子,拂过她心头,让她有种想要靠近再靠近的冲动。
    姑娘家骨子里矜持,林宝绒也不例外,压下心里的异样,忍着手臂的酸涩,支撑他的重量。
    稍许,闻晏坐直身体,睁开眼,一本正经道:“还以为你会见色起意。”
    “......”
    闻晏:“你刚刚靠我太近,呼气落在我脸上,有点痒。”
    林宝绒囧。
    “你没醉呀。”
    闻晏似笑非笑,“记住一句话。”
    “什么?”
    “酒不醉人,醉的是人心。”
    林宝绒点点头,像是故意恭维似的,“说的好有道理。”
    闻晏笑意加深,靠在车壁上,周身散发着慵懒气息,与平日里刻板矜冷的北镇抚使截然不同。
    林宝绒更喜欢他此刻的样子,往他身边凑了凑,“你能教我使用火铳吗?”
    闻晏:“为何要学?”
    即便学会,朝廷也不会给她配备的。
    林宝绒:“技多不压身。”
    “嗯。”
    林宝绒眼眸一亮,“那改日......”
    闻晏:“我现在教你。”
    “现在?”
    没有靶子,怎么交呀?
    林宝绒有点儿懵。
    闻晏掏出火铳,递给她。
    林宝绒接过,在手上颠了颠,很沉,手指有点儿抖。
    “该怎么做?”
    闻晏好笑,忽然勾出她的腰,把她转个方向,背对自己,自她背后抱住,下巴抵在她肩头,抬起她握着火铳的手,铳口直指窗外。
    他道:“闭上一只眼。”
    腰间被勒的紧,林宝绒呼吸不顺,感觉他不是在专心教她,而是在戏弄人。
    “闭上左眼还是右眼?”
    闻晏轻声道:“我不介意你闭上双眼。”
    就是在戏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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