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手中金箍棒前后交架,一边打一边大喊:“师傅!交给我等即可!您老人家千万别出手!爷爷的金箍棒都要长草了!”八戒连声赞同,恨不得先打开了猴子,再独占那九尾狐狸,而卷帘燃尽了手中之物,淡淡提醒道:“他这是要化龙了。”
九尾狐狸料不到竟然有妖得知他秘密,他也是聪慧的很,一想便懂其中缘由:“就是你将我机关堵住的?而后又骗过了这金角?哼,算你聪明,不过太晚了!哈哈哈!”八戒听得他狂笑,一记钉耙下去,却不料只戳了个空,那狐狸身上衣服炸裂落地,身体陡然拔长,金光万道,霞光铺陈,他扭转着冲上了半空,张大了口,体内仅剩一道狐狸妖气脱口而出,四下喷散开来,身躯上逐渐长出四个金爪,再次落到他们面前时,已赫然是条金龙,唯有眼睛血红。
三藏默然看着原先是只要不开口应答便好料理的金角,忽然又变成了稍稍棘手些的九尾狐狸,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龙了,这三个徒弟方才还喊着求着让他不要插手等着超度就行,如今已是表情各自诧异,纷纷退了回来,还不等他说话,便各自七嘴八舌,企图将他注意力转过来。猴子沉吟道:“爷爷也不是没有打过龙,好歹与小白龙交过手,勉勉强强算是打过龙。”八戒道:“……昔日我十万水军能踏平一条龙,单独交手,感觉有些困难——咦,怎地又过来一只狐狸?”
三个妖怪一和尚一条龙眼光纷纷看向那在山脚拐弯处出现的一只狐狸,走路有些奇怪,尾巴不知往何处放,有些落在身后,有些缠在腰间,满脸嫌弃麻烦之色,见了他们转脸看向他,便加快了脚步冲到那金龙面前,还未说甚么,便被金龙一尾巴甩了开去,落在了卷帘身旁,满脸碎石灰尘,尴尬万分,卷帘好心给他搭了把手,那狐狸站了起来,忽然像是嗅到了甚么,凑在卷帘身上手上,闻了一阵,神情大变:“收龙香?!你是卷帘将军?!”
那金龙听了这名字,仰天大笑,嘲道:“甚么玩意儿?能收了我?”
狐狸听了他这话,脸色好看的紧,又是畏惧又是冷笑,也不顾他,一屁股坐在自己尾巴上,两脚撑开,形象全无:“收龙香不可怕,可怕的是随着收龙香来的人。”
底下三藏猴子八戒已是哦的一声明白狐狸在言何人,那金龙不解,还欲嘲弄一番,身上却莫名被压了个甚么玩意儿,抓着他的角,冰凉的物体敲着他的脑袋。底下狐狸抬头看着这番好戏,仿佛是见了当日的自己,口出狂言,嘲笑那人,随后被硬生生拆下一个爪子,还镇压在暗无天日的山洞下,仅剩的龙气也被该死的九尾狐狸吞噬,致使他变成了一只狐狸,那狐狸变成了他——然后又是因果好轮回。
卷帘这点的收龙香,作用并非在收,而是在唤,召唤上方天庭中对拆龙卸龙业务熟练的紧的那位莲藕,莲藕手脚麻利,混天绫缠住,乾坤圈助力,先是将那金龙打成了麻花,而后拎着一只爪子,摔倒他们面前,激起一片尘土飞扬。他坐在其上,发髻中欢快地扭出一根熟悉的骨头来,朝着三藏打招呼:“师傅又是俊美潇洒了许多呢,奴奴都要看得脸红了。”
莲藕面无表情将骨头按回去,看着将他召唤而来的卷帘:“你是不是饿得慌,你若是饿得慌,哪吒给你蒸龙爪。”
卷帘装作自己没有听懂,转身问了三藏:“师傅,这龙要如何处置?”
那白骨精又钻出了脑袋,小声抱怨道:“你最近都看哪个年代的戏文?梗太老啦,他都不愿意接。”
莲藕认认真真道:“我在反刍。”
第51章 回收司
白骨精嫌弃道:“新来的戏文本子这般多,你却要反刍几十年前的那本,如今连凡人都不记得这句话啦,你做神仙的怎能落后于凡人哩。”莲藕仿佛恍然大悟地应了一声,尽管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怪不得新来的那只兔子不理睬我,我上回也是问他要不要吃□□。”白骨精跌倒,挣扎着从发髻里爬起来:“……上回奴奴困觉没有同你一起去的时候?新来的专业嗅妖怪的那个可爱兔子小哥儿?”
莲藕点了点头,白骨精不知从何处努力伸出了两只小爪子,扑棱着去打他:“奴奴还困惑为甚那个兔子小哥儿突然不与奴奴搭讪了!连奴奴调戏他都不理睬了!”莲藕也不躲闪,仍由那两只爪子扑打着他,却抓着底下那金龙龙角,硬生生将他一个硕大的龙头拉扯了起来,问他:“你想要被如何处置。”
那金龙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被莲藕这样一拉,脖颈便是要断掉一般,而对方还偏生语调平淡无奇,仿佛是在问他今日要吃甚么,他肖想做龙已是许久了,曾经妖怪告诉他压龙山压龙洞只乃一个传说而已,并非底下真有龙在,他却不信,住了那压龙洞,几近要将整座山翻了过来,才突然发现那机关就藏在了他居室里。他年复一年保存妖力,化作老妇人,减少与其他妖怪的纷争,每日吸取那龙力,将自己妖力度给他,那条被封印的龙自然知道他目的所在,却只是冷笑不语,问得多了,才道龙也并非如此好做。他一直觉得只是龙在欺瞒他而已,高高在上翱翔于空中的龙,即便是被镇压,也强于他这只从未接触过天空的狐狸,而如今,他才得知,这做龙,也并非是那么容易。
曾经的金龙如今的狐狸远远地看着他,面容平静,望着他的眼神复杂的很,金龙却看不明白他在想何物,心中转过无数个疯狂念头,终究是不敢置信自己就被这样一个无知小儿,一个嗅起来就是莲藕精的玩意儿压制住,半点也动弹不得,他还未试过龙天生俱来对水的操纵与敏感,还未试过十日百日自由盘旋于空中,他花了诸多心血,千辛万苦!刚成为梦寐以求的龙,却又要重新坠入被压制住,无法自由的境地中。
狐狸当然看得懂金龙所想是甚么念头,一模一样,简直是太熟悉啦。他在心里叹息道,时至今日,他还不敢将视线抬高几分,去看那莲藕精,看那哪吒三太子,生怕被他认出自己就是被他拆了一只爪子的金龙,又自我安慰道:那三太子生平应该是拆了不少龙爪,才练得这手好本事,自己不算多一个,也不算少一个,如此没有特色,又变成了狐狸,应当入不了他的眼。而如今虽然四肢齐全,但只要听了此名字,四肢还是钻心痛,仿佛正在被拆下一般。当日小爷不懂事,吞了个点金源便以为能上天入地,见了莲藕精还道甚么玩意儿,最后就是落败在那甚么玩意儿手下,还败的一塌糊涂,关在暗无天日处好好反思,要知龙外有龙,在他之上还有东海龙王三太子敖丙,照样是被抽筋刮骨,毫不留情。
这里两只互换身份的妖怪相互对视,各自心中有万千情感,那厢卷帘问了三藏要如何处置,三藏思忖片刻,问道这化龙的身体是原先九尾狐狸,还是金角妖怪,莲藕听了他的话,道:“这好办”,便用混天绫束缚了龙,提着爪子往上一抛,又拖着混天绫一角,将龙硬生生从向上之势拉了回来,砸落在山崖之上。狐狸看得目瞪口呆,舌挢不下,九条尾巴耷拉在身后,瑟瑟发抖,左顾右盼,连忙寻了卷帘身后躲藏,生怕被莲藕精再看到。那金龙委实凄惨得很,摔得不省龙事,肚腹向上,四个爪子歪倒一旁,莲藕还似乎很不满意,抬起乾坤圈对着龙头又是一下,砸断了那之前束缚在金角身上的傀儡术,金龙赫然分为两条,一条身上龙鳞迅速退散,便是那原先金角模样。
洞外砸龙如此大的动静,洞内原先以为是金角与三藏大战一场的小妖们也纷纷出得洞来,在最前面的便是银角,小白龙紧随其后,银角见了他兄长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也不顾手中金幌绳还束缚着小白龙,慌忙扔了绳子跑到他兄长边,小白龙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在洞内陪着那个智障妖怪有一句没一句地扯淡,出来竟是见到了一条龙,还眼熟得很,看那通体金色,这不就是莲藕亲手拆下爪子的那条么,视线在向上便果然看到了莲藕,心中先为那条金龙祝福,想这事情果然发展的迅速,什么时候龙又自己放飞了出来,关了那么多年月还不知莲藕的厉害。
他正在那里出神地想着,忽然有一只狐狸四肢极其不协调地蹦跶到了他身边,抬头望着他,开口便喊道:“西海三太子?敖烈?”小白龙奇异万分地看着他,心想道他何时与九尾狐狸有了交情,还以为是曾经在天庭目睹过他风范,便客客气气问道:“正是,阁下何人?”那狐狸吁了一口气,抬起爪子扒拉着他的衣角:“我就是那北海的!叫敖泽!”小白龙一脸茫然,想他一只狐狸,怎是他北海的亲戚,狐狸叹了一口气:“就是被三太子拆了一个爪子的!金龙!我!”
小白龙这才恍然大悟,又是瞬间迷惑万分,问道:“你不是一条龙么……压了数百年,连种族也是变了?”狐狸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原来有一只九尾狐狸住在我关押的地方,吸了我龙气,如今我变成了狐狸,他变成了龙。”小白龙应了声,倒是颇为同情他,狐狸看他脸色便知,挥了挥手:“不必同情我,我虽是变成了狐狸,但幸好不用继续遭关押之苦,也不用被三太子从天上扔到地上。”
他两正在这里叙旧,那边猴子已是不耐烦的紧,高声喊道:“小师弟!傻龙!把那只狐狸揪过来!师傅要处置!”小白龙无辜地看了眼狐狸,狐狸叹了口气,他昔日有多棱角崎岖,如今就由多光滑圆润,便抬起九条尾巴,如同花朵绽放一般,还不忘提醒一句:“不要揪中间,揪第三根,我试过,比较不疼。”小白龙应了声,拖着尾巴,将狐狸拽到三藏面前,那些小妖自知不敌,早已四下逃散,卷帘奉了三藏指令前去挨个追捕,而银角抱着他兄长,双眼泪汪汪,跪坐在地上,看着那些围过来的人或妖或仙。这边便派出了和亲大使八戒,他温言道:“不要紧张,你先将你兄长那七星剑、幌金绳与芭蕉扇交给我吧。”
猴子啧啧道:“太黑了,你别忘了还有两件宝物是他们化身哩。”八戒也先不说,待那银角乖乖将宝物交给他,又是紧紧抱着他兄长,拦在他面前,才转身向三藏道:“师傅,我看这要打死他们也太残忍了,不如直接无痛超度吧。”猴子麻溜接过那几件宝物,七星剑别到腰间,芭蕉扇与幌金绳皆塞到怀里,也点头道:“师傅,我观这金角银角乃宝物化身,说不准是天上哪位神仙掉落的东西哩,我等还是赶紧超度,拿了宝物走人,以免下来甚么仙,说我等打碎了他宝物,还要赔偿,这可就不妙了。”这猪与猴子首次发现双方竟然还有共同话语,还能想到一块去,不由相互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而后又看向莲藕身下的龙和小白龙手中的狐狸。
三藏的视线恰好与那探出一截骨头来的白骨精遇上,骨头上露出张樱桃小嘴朝他一笑,很快又被莲藕塞了回去,他心想,龙好歹算是半仙通灵,他要是这里就地超度了,难免会有甚么龙族来报个仇,既然一个白骨精都已经塞了,倒不如两只都暂先放到卷帘司中,也算是教导他们,造化一桩,便道:“我也不好处理,那便拜托三太子,放于卷帘司中,看管他们。”
莲藕自然不会在意,卷帘走后,整个司内无仙管束的了他,多条龙多个狐狸又算不了甚么,便一手牵了混天绫拖着龙,另一手揪了狐狸尾巴,发髻里白骨精施施然伸出手朝他们告别,踩着风火轮便往天上去了。
送走了这麻烦的又极能善后的卷帘司一帮神仙妖怪,接下来便是对着那神情可怜至极的小银角和依旧昏迷不醒的金角超度之事了,八戒心疼万分,道:“师傅,我能先打晕了他么,看的怪可怜的。”猴子白了他一眼,冷哼道:“师弟忘得真快,先日还对师傅殷勤有加,如今在师傅面前与妖怪勾三搭四,注意点哈。”八戒不服,正欲反驳,半空中忽然有人喊道:“先停停!还我宝物来!”
猴子一眼认出是那太上老君,皮笑肉不笑,问候道:“多年不见,老君炼丹炉可曾还好?”太上老君坐着那玉局宝座,九霄空里伫立,也不下去,见了猴子更是无奈得很:“劳烦挂记,好得很,先不提这,还我宝物来。”猴子奇道:“甚么宝物?师弟你们见过吗?”八戒并小白龙齐刷刷摇头,太上老君道:“你腰间七星剑,是我炼魔的,扇子是我搧火的,绳子是我一根勒袍的带,金角是我葫芦,盛丹的,银角是我净瓶,盛水的,他两得了神通,化作妖形,下得凡间来,却是你今拿住,得了功绩,还于我呗。”
八戒喊道:“老君别来无恙!这放纵家属下凡,理应罪加一等呀,我等还未禀报到玉帝观音面前,评一评这理。”老君叹了口气:“不干我事,不可错怪了人。此乃海上观世音菩萨问我借了三次,送他在此托化妖魔,看你师徒可有真心往西去也。”
师徒几人一时表情诧异得很,三藏赶紧念了句阿弥陀佛,忍不住要非难观世音一句,好好的妖怪,他超度便是了,为何捏造出个妖怪来,既不能打,又不能超度,事后还要等着哪路神仙来回收,简直坑的很,而他徒弟也是这般想法,但这样一说,又不能不还给他,猴子悻悻掏出身上宝物,而太上老君只手一指,那金角银角便化成了紫金葫芦并羊脂玉净瓶,又尽数回到了他手中,方才与三藏行了一礼,返回天庭。
猴子看着空荡荡的手,空荡荡的山,不由感叹了句:“枉费时间!”三藏却在他身后冷冷道:“不枉费,挨个检讨一下,为何这次非不让为师出手,又弄成如此麻烦局面。”
第52章 道反省
卷帘清理完小妖,又不方便带回,只得来回跑路,将他们尽数扔在山崖下,叠成一座小山般,又原路返回,去寻他师傅师兄们,却一回到那莲花洞前,莲藕、龙、狐狸、金角银角皆数不见了,猴子、八戒并小白龙一脸乖巧的很,在三藏面前站成一排,大气也不敢喘,卷帘还心想如何变成这般模样,也要加入这反思的队伍中,三藏却道:“这番辛苦你了,先一旁坐着吧。”他话音刚落,嫉妒的目光刷的一声如同闪电般劈了过来,卷帘感受到自己脸上中了无数道雷,焦黑的很,却也不愿违逆三藏的吩咐,便寻了块巨大岩石,将行李都扒拉到身旁,坐等着三藏训话。
他这便是料错了三藏,作为得道高僧,三藏岂用多费口舌,目光冷冷一扫,从猴子脸上一直挪动到小白龙脸上,三个徒弟浑身一抖索,而后一切的起源,将原本的探察敌情变成勾搭敌人的八戒先颤颤巍巍地开了口,真情实意,羞愧难当,几乎快要用九齿钉耙将自己戳九个洞,流出来的每滴血上都写了自己的万分歉意:“我不该去勾搭那妖怪银角,应当直接打进去,更不该与妖怪谈论食物,更更不该在三师弟变成狐狸试探金角时,我还在顶梁上胡乱说话,还在小师弟面前谈论龙肉煮法,辜负师傅对我一片期望,所有错误皆在我,若不是我,便是猴子,师傅请打。”
猴子原先还在一旁点头应和,听到最后那两句话时,就不大乐意了,还未等三藏说话,先冷哼了一声:“笑话,爷爷被吸到那葫芦里面时,师弟还靠着葫芦壁困觉呢,说若是师傅来了再叫他,还不是在那里乌鸦嘴的很,诅咒师傅,从头到脚爷爷就是各种打妖怪,错又关爷爷甚么事?”
八戒诧异地反问了声:“真是如此?大师兄说的光明磊落,可见了人家妖怪宝物,便是忙不迭往怀里藏,今日要不是这些皆是太上老君之物,大师兄可这算是打一个妖怪捡一样宝贝?要之何用?运到西天灵天贩卖?”
小白龙装做自己根本不存在这三妖反省队伍中,他连看两位师兄的脸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一抬头就要看到三藏冷如冰霜冻如十二月柿饼的脸——已经发黑了,心中不得感叹两位师兄一定是真爱,相爱相杀,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连师傅也顾不着了。那猴子与八戒还要针锋相对,再说上那么几句,只听得三藏问他们:“说完了吗”,便只得作罢,相互瞪了眼,刚扭转了头,猴子连忙朝着三藏道:“爷爷为妖如何,师傅也是知道。”
三藏哼道:“为师并不知。”
八戒忍不住哈哈大笑两声,但这并不妨碍猴子忽然深情款款,眼神如同看着昔日蟠桃园里丰收景象且监管是他一般,对着三藏道:“爷爷一直勤勤恳恳,该打妖怪的时候打妖怪,该训斥师弟的时候训斥师弟,一直以来都是让师傅出马,只不过爷爷勤奋惯了,一时不习惯,耳朵里的金箍棒都快要长草长蘑菇了,这次便抢先了些,想要一展身手,殊不知被师弟拖了后腿,是爷爷未能尽到做大师兄的责任,惭愧惭愧。”
三藏不管他话里带刺,专刺猪,毕竟是说到了重点上,嗯了一声,又转向小白龙。小白龙原先还以为中间至少有个八戒才到他,茫然了片刻,不得不迅速掏出把扇子,刷的打开先遮了脸,好躲避三藏目光反思反思,其余几个目光却是先落到他扇子上,猴子大笑道:“呆子,这话写得好。”小白龙奇怪地应了声,将扇子反过来,才发现上面有一行笔法风流的字,一望便知是出自那猪之手,写着:永远不要问你的坐骑。八戒惭愧道:还行还行,承蒙大师兄夸奖。
小白龙这才知原来自己袖中扇子不知何时被八戒偷了去,兴致勃勃写了话又塞回去,那话虽不是好话,字却是好字,还与扇面格外映衬的很,若不识字的人,看了定要道好扇!好字!他又打不过那猪那猴子联手嘲笑他,只能悻悻作罢,啪的一声甩开收了扇子,拱手朝师傅道:“这扇子上的话,便是我想要说的。”
三藏只觉得自己这个反省会确实有些开的失败了,原因不在自己,在眼前这几个皆是老奸巨猾的很,可能小白龙除外,若是让那猴子跟八戒你一句我一言□□下去,便是连取西经的时间都用完了,他们之间相互乱砸的梗也用不尽,又想想昔日自己幼小的时候,还畏惧法意的紧,法意喝令他贴墙站好,他只得乖乖站好,让他头顶着佛经,他含着眼泪也照做,问他下回见到妖怪打不打,打的时候动手狠不狠,他眼泪汪汪答是,强忍住不让眼泪留下来,哪是眼前这副模样。不过反之想来,他长大后,这反省效果也是逐渐降低,师徒间一言不合还是干一架的好,又效率又便捷,落败的人躺在地上慢慢反省。只可惜他收的徒弟太多,这个法子也不好用,只得震一震手中禅杖,问道:“那你们悟出甚么道理?”
八戒还欲长篇大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被猴子一把捂住嘴,道:“凡事要以师傅为先!师傅要打,我们便让!”
三藏点头称诺,这才道:“上路。”卷帘扛了行李,小白龙变回成马形,领着三藏去了那小妖尸体堆积之处,少不得将每个超度干净,方才启程。
这西行之路,便是行过一山又一山,山中无人无妖,果子稀缺,或有寸草不生之地,只得加快了步伐赶路,说不尽那水宿风餐,披霜冒露,一日行至某高山脚下,便远远见得山凹里有楼台迭迭,殿阁重重,猴子松开了缰绳,忙不迭翻到半空中,手搭凉篷眺望,便是看到八字砖墙,层层宫阙,林遮三宝地,山拥佛王宫,真真是一座好寺庙,又从云端折下来,道:“前方有寺庙哩!”
八戒率先关心的便是有无妖怪,自那平顶山莲花洞以来,一路和祥安定的很,别说大妖怪,便是连小妖怪都见不到了几个,难以有赎罪机会,一见着荒山野岭中钻出个豪华宝殿来,恨不得里面住了十七八家妖怪,但猴子却扫兴的很,道:“爷爷火眼金睛一扫,没有妖怪。”
三藏应了声:“想必又是靠近了某处小国吧,那今晚便去那里借宿看看。”说罢便抖了抖缰绳,加快了步伐,不多时便径到了山门之外。那寺庙虽富丽堂皇的很,门上却又尘埃朦胧,猴子伸手拂去了尘埃,方显出五个大字:敕造宝林寺。他正欲走入其内,询问一二,八戒拦住了他:“师兄,这上门求宿的活,还是交于我跟小师弟为妙,妖怪看你脸道好看,世人却怕的紧呢,不如我,不如我。”他又转向了三藏,殷切道了句:“师傅,那我便去借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