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二人却无所觉,穆溪白带她进了后堂,便令人找来茶馆掌柜和账房先生,将来意一说,就让陶善行认两位先生做师傅。账房先生三十来岁,作书生打扮,姓薛,不苟言笑的模样,相较之下掌柜就和善许多,生得圆胖和气,红光满面,姓林。陶善行给薛林两人敬了茶,便算认下师傅,穆溪白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过午后陶善文也赶来,兄妹二人便齐跟着两位师傅学习茶馆内的诸般事宜,因二人时间不多,便只拣关键的学,又因有穆溪白的交代,两个师傅不敢怠慢,并无藏私,尤以那账房薛先生为最,对二人甚是严厉,一天下来,二人竟无片刻喘息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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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穆溪白与韩敬一起离开茶馆后便分道扬镳,穆溪白去红帮找叶啸。因箭伤的关系,穆溪白已经多日未往红帮,刚到门口,就被叶啸的亲随迎进堂中。
后堂正中高悬一个“义”字,四下宽敞,只摆了几套桌椅,叶啸负手而立站在匾额下,似在思忖。
“啸哥。”穆溪白唤了一声。
“伤好了吗?”叶啸回身淡道。他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穿一身藏蓝布衣,生了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眉间沉敛着风催霜倾,刀光剑影里洗出的波澜不惊,穆溪白那带着天生张狂的冷静在他面前便显出几分孩子气来。
“好得差不多。”穆溪白径自挑了张太师椅坐下,手边早已沏了碗热茶,他端起便饮。
“那就好。”叶啸从手边桌上拈起张帖子递予他,“你看看。”
穆溪白接过那张拜帖,看了两眼,眉间渐凝:“冯辉?湖广都指挥使司旗下千户长……他不在湖广呆着,跑来山西做甚?奇怪,我没收到他进佟水的消息?”
“他还没到,到的是他的小妾,帖子是他妾室送来的,为的应是此前被你拦截的那批货。”叶啸坐到他身边,沉声道。
此前穆溪白所受箭伤,正是为了拦截那批有问题的铁货,中途与对方起了冲突,这才被一箭射伤。如今那批货被藏匿暗处,因他受伤之故,暂未往下查,不过那场冲突倒都算在了红帮头上。
穆溪白看了眼落款,那上头果然写着“冯府秦氏”。
“派个妾室打前阵?这小妾什么来头?”穆溪白不以为然地抛开帖子。
“还真有些来头。冯辉这位妾室,原是浙江巡抚秦少华的嫡女,京中秦家的二姑娘,秦舒,后因秦少华牵入江南王谋反一案而受牵连,辗转嫁予冯辉为妾。”叶啸道。
穆溪白先是一震,而后再度拿起拜帖,盯着“秦氏”二字迟迟未挪眼。
“你怎么看?”叶啸问他。
穆溪白回过神,按下心头些许涌动,思忖道:“那批货与你被刺之事有关,我查过,是从关内转关外,再从关外运送进来,以掩人耳目。派来刺杀你的人亦是关外好手,若冯辉确为此事而来,那这事牵连之广,恐怕你我……”
他顿了顿,叶啸替他续完:“你我应付不了。此事牵涉到的,是谢家。”
荆楚百年望族谢家,乃是当今圣上的母族,今上霍熙与已故六公主霍皎,皆为谢家女所出。如今的谢家家主谢寅,乃是霍熙表兄,除世袭爵位之外,还兼任湖广都指挥使司指挥使一职,手握重权,心计极深,实难对付。
“老二。”叶啸站起,走到穆溪白身后,一掌按到他肩头,“把那批货还回去,这事不能再往下查了,到此为止吧。”
“对方人已至山西,现在放手,你觉得对方会罢休?况且你手握漕运,他们又能放过你?”穆溪白摇摇头。
“我无所谓,本就一个人一条命,最差不过遣散红帮,你不一样。你有穆家,有妻子,日后也许还有孩子!”叶啸另一手也重重按到他肩头,“溪白,我知你心有大志,但事涉皇家军政,已非你们可敌,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另外,你可知道上已经有人重金悬赏旗主身份了。我不知道这二者可有关联,但……你可千万要小心。”
“这事我早已知晓,多谢啸哥。你也不必过分担忧,是不是谢家还两说,这个秦舒,还得去会上一会。至于旗门……放心吧,我是佟水出名的纨绔,暂时不会有人怀疑我的。”
嫌弃,二白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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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府
陶善行跟着薛账房和林掌柜跑前跑后,陶善文则与负责采办的人外出采买,兄妹两分作两头各自行事。一天下来把陶善行累得够呛,连馆中说的书都没功夫多听半句,至月华初上,茶馆中的食客渐渐散去,陶善行才得空和茶馆里的人坐在一起吃顿饭。
吃过饭,陶善行趴在二楼美人靠上看楼下打烊,四肢已经抬不起来。穆溪白还未归来,她已经犯了瞌睡,正琢磨着要不要先回,身后传来岳湘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