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岑望过去,看见居居蜷在门口的地板上。小人儿缩成小小的一个团,小胖胳膊紧紧抱着自己的毛绒兔子,脸贴着膝盖睡得正香,只露出一个圆圆软软的脑袋顶。
宴岑的眼中划过一丝讶异。他赶紧过去,一手就把孩子提起来抱进怀里,“居居?”
居居睡眼朦胧地看了眼爸爸,小胳膊搂上榜男人的脖子,“爸爸。”
他梦呓般迷糊小声:“猪猪做了个好可怕的梦啊……”
宴岑摸了把儿子冰冰凉的短腿和小脚,掀开外套把小人儿往怀里裹了裹,“你就不听话。”
“做什么可怕的梦了啊?”
居居趴在爸爸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猪猪梦见,爸爸找了个后妈妈。”
宴岑:“……”
居居闭着眼睛,稀里糊涂地继续嘀咕:“后妈妈就是,就是白雪公主的坏妈妈了……那猪猪就要扫地,洒水,做饭饭了……”
宴岑:“…………”
这个故事书,应该换一批了。
都给孩子听出噩梦来了。
“别胡说。”宴岑低声,一边把居居放到他的床上,“快点睡。”
居居突然抓住爸爸的胳膊,“爸爸。”
他拿黑葡萄大眼巴巴看着男人,“猪猪不想要后妈妈……”
宴岑:“……你不会有后妈的。”
“真的咩?”小人儿眼睛瞪更大,又使劲往老父亲怀里拱,“猪猪不要后妈妈,也不要新爸爸!猪猪就要一个爸爸,一个妈咪!”
宴岑低低“嗯”了一声,“爸爸也只要你妈妈。”
从始至终,都只有她。
居居突然想到什么,又“咦”了一声,“可是,万一妈妈找新爸爸,怎么办呀?”
宴岑轻舔了下唇角,居然有了危机感。
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他莫名想起上次。他俩前脚签了协议,她也不是超高效地,转眼就去和那个“难听”相亲了吗?
危机感更浓。
宴岑摸出手机,点进通话页面。
顾不了那么多了。万一又出现个“难听2号”,那就不好办了……
宴岑正要拨号,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推送:
《箱包大亨郑氏二少公开表白:容初是我青梅竹马!知情人隐晦回应:容郑两家有联姻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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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穿好衣服,又对着镜子看了看,微不可察地叹出一口气。
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排斥相亲这件事。上次跟南庭见面是,这次更是。
可是……
容初对着镜子不满努唇。
人家都已经大晚上带着女人回家了!那她还在犹豫个什么劲儿嘛……
狗男人!前脚才发文说多爱她她是唯一blabla,后脚就领女人回家。
呸!两副面孔,恶心心。
容初看着镜子里自己过分素净的小脸,掏出口红来在唇上草草抹了一圈,又随手捋了把耳后的碎发。
还是没有一点相亲的亚子。
她看了眼腕表。
时间越近,就越不想去。
要不干脆就……鸽了吧?
就在容初拿起手机,想着找个理由咕了那位郑二少时,屏幕上突然跳出了来电。
正是她今天的这位相亲对象。
“容小姐,真的很抱歉。”对面的男音彬彬有礼,满是歉意,“公司临时出了紧急状况,今天我们的见面恐怕得……”
容初心中一喜,连道没关系。就连郑少提议的晚些时间再见,她也推辞了,只说让对方安心工作。
容初自己都没意识到,她不自觉透出的窃喜和松缓口气,让电话对面的人了然又略微尴尬……
放下手机,容初深深松出口气,心里却又莫名酸涩落寞。
果然,她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的吗……
门铃突然响了一声,有人又轻轻叩了两下门板。
“容初?”
熟悉的磁音让容初一振,她不由屏息,连握手机的指尖都微微收紧。
他怎么来了啊!
容初不自觉的小欢喜,比刚才接到取消相亲的电话时更甚。
她清了下嗓子,刻意让自己开口时显出淡漠:“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男人的声音更低更柔,“榕榕,你把门打开,我们再谈一谈?”
“不了,我还有事。我一会儿——”容初顿了下,傲娇努唇,“还有约会的。宴总请回。”
“你的约会不是取消了吗?”
容初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说完她又懊恼捂嘴,自觉说漏了嘴。
“谁,谁说取消了?”容初硬着头皮继续端架子,“我都已经准备出发了!”
“还没取消?”男人低闷嘀咕,似是不满,“看来还是不够……”
容初皱眉。
狗男人自言自语什么呢?
门外沉寂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再次铃声大作。
容初看见来电姓名,意外扬眉。她接起电话来,侧眸看向大门,刻意提高声音,甚至还带上点平时没有的甜腻腻:“郑先生嘛?”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容小姐。”郑二少却不像上次一样绅士了,他开口时急切,甚至有点失礼,“我想我们两个……可能还是不太合适。不如就算了吧。”
容初:“?”
这人?
怎么一下就变脸了呢??
“还有,”电话那边的郑二少顿住,下定决心一般,“我衷心祝愿你和宴总能够修好,你们两个,不,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容初:“??”
不是,你和他不是情敌么??
“容小姐,您能不能跟宴总说一声?我们的股票真的不能再跌了!才开盘就已经三个点了!” 郑二少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退出,我放弃,可以了吗!”
容初:“…………”
容初挂断电话,一脸无语地瞪着大门。
门外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若有似无地笑了下。
“还要去约会吗?”
容初:“…………”
看把你能的!
“是你做的吧!”容初抬手指向门板,也不管男人看不看得见,“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非常幼稚吗!你这叫,叫公报私仇!”
“公私不分!幼稚!”
“我早就公私不分了。”宴岑听起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还理智气壮,“榕榕,我说过,你就是我的道理。”
“没有什么比你还重要。”
“再说了,那位小郑少要真的对有情意,也不会因为三个点的股价就轻易放弃。”他顿了下,隐隐有点得意,“要真喜欢,就算是放弃所有,也心甘情愿。”
容初:“……”
容初无从反驳。没有人比宴岑更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他的确,为她放弃了所有啊。脱离了他的家族,舍弃了自己的集团,放弃了半壁身家。
……郑少做不到这些,但是他都做到了。
也不会再有人做到了吧,不会再有人像他这般对她了。
想到这儿,容初慢慢垂睫,心里古怪地抽搐了一下,又细密涌出复杂的情绪,心房满满涨涨。
她抿抿唇,很小声的:“那个女人……是谁?”
宴岑不解“嗯”了一声,“什么女人?”
“你明知故问!”容初倏地提高声音:“就是你昨天晚上带回去的那个女人!”
宴岑:“……是不是居居告诉你的?”
“我都知道了,你别想不认!”容初觉得自己这个语气好小学鸡哦,可是她又忍不住在意。
“我就问你她是谁?”
男人很轻地叹了口气,“容初,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