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无畏的笑着跨出结界。
“可是,家人最重要。”
“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白衣修士看了他许久,最后终于走出了房屋。
他依然很欣赏他。
那之后,青年的灵气一日一日消散,娘子的肚子愈来愈大,他丢了剑,开始学习各种挣钱的技能,从前骄傲潇洒的他,也开始学会为了生计卑躬屈膝,弯下了挺直的脊梁,唯那双眼眸依然清澈,像当年一样毫不犹豫。
姑娘松开飒爽的马尾,细细盘了发,再也不饮酒泛湖,她开始学做针线,扎破了手,却依然笑的开怀,她不再青春,不再傲气,不再轻易撒娇,她变成了芸芸众生,但她在夕阳下煮饭绣花的模样,依然美不胜收。
后来,孩子出生了,从前那个潇洒的青年变成了满身铜臭的商人,从前那个英姿飒爽的姑娘变成了爱唠叨无趣的老板娘。
小孩子长大那年,夫妇两再次遇到了白衣修士。
商人拿出积攒了许久的银两,对白衣修士说:“仙长,我儿子有灵根么?”
青年与娘子已经成了中年人,但白衣修士依然年轻,他仔细看了眼,道:“有,不过需要法阵辅助。”
商人道:“麻烦仙长帮帮忙,我什么都可以做。”
白衣修士问:“你不是说家人最重要么?怎么又肯让儿子离家?”
商人道:“他同我们不一样,他还有大好的未来,不应该困在这里,同我们一般碌碌无为。”
白衣修士沉默了许久,缓缓道:“你们本可以不这样的。”
商人笑了笑,笑容一如既往:“可是家人最重要啊。”
三清宗招新那一日,商人和妻子看着孩子上了车,心里却还是舍不得,孩子这么小,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害怕?如果跟着去,他是不是会有安全感?他们搬出了家里积攒的所有银子,这是最值钱的东西,跟着孩子上了山。
不是硬要不听劝,不是不知道丢脸。
只是因为……
至此一别,再难相见。
找了这么多的借口,也只是想再多看他一眼。
因为那是搁在心尖尖上,最重要的人啊。
小少年看到这里,眼中震惊至极,他一把拽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用力捏碎,便看见了一张符篆。
留给你在意的人,可保他一生平安。
小少年眼眶一红,眼泪便涌了出来,哀求道:“师姐,师姐。”
狐不归拍拍他的脑袋,道:“我知道。”
随后便带着少年出了藏书阁,为了赶时间再一次骑了凤凰,但少年却再也无心欣赏美景,只是一门心思盯着下山的路,片刻后,终于发现了一辆马车,一位妇人掀开轿帘,一边看一边拭泪。
小少年泣不成声,激动的喊道:“爹,娘。”
狐不归一脚将他踹了下去,少年急忙掐诀,最后还是灰头土脸的摔在了轿前,马车便停了。
少年什么都顾不上,立刻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母亲的脖子。
父母当年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曾大海中游泳,风雪中逆行,也曾一把钝剑走天涯,潇洒任性无所畏惧。
直到他们有了你。
少年搂着母亲的脖子,哭的十分惨,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道。
“我想要成为,你们这样的人。”
·
狐不归第一次见到少年的时候,就发觉他的名字有些耳熟,她曾为了打败铁鳞狼无数次泡在藏书阁里,妖兽图鉴都被她翻烂了,自然也看过朱怨鹰,今日竟然见到那孩子,自然要带他看一看。
不过她忽然想起在藏书阁看过的另一份天级传影书。
那是份年代十分久远的记录,关于上古凶兽“穷奇”。
穷奇世家地处澜州澜阳城,与凤凰世家相似,也继承了凶兽穷奇的血脉,家族中个个力大无穷,但因为脾气火爆,彼此看不顺眼,时常大打出手,血脉传续至今,也已稀薄,觉醒的很少。
而这份传影图鉴里记载的却是血脉浓郁时期的觉醒凶兽穷奇。
那时候的穷奇世家几乎人人可以觉醒,族中有一天才弟子进境神速,血脉也极为纯真,可就在进阶无上仙境之时,竟被心魔所扰,堕魔了,身心被上古凶兽残魂占据,疯狂杀戮。
他愈杀人修为愈高,化形便愈完整,没人拦的住他,整个修真界岌岌可危。
那时四荒老祖还是个少年,他连同那时候的顶尖修士共同抵挡,却依然无法阻止,各大修真宗门皆被重创。
史称血月之夜。
就在众人面露绝望,决定自毁根基施展封魔**之时,有个身穿红衣的少年嬉笑着走了出来。
一步风云变幻,两步山河崩碎,三步天地震颤。
空气撕裂,嘶嘶电光从裂缝中响起。
他穿过无数罅隙。
世界在他身边灰飞烟灭。
片刻后一道玄天紫雷滑过天际,他翻身骑在了烈焰燃烧的穷奇身上。
穷奇疯狂挣扎,之后一蹬后蹄,跃上高空,迎着玄天紫雷的雷云奔去。
他却丝毫不惧,眉眼皆轻狂。
雷云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云层中电闪雷鸣,很快便凝成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四周的人抬起头,目露惊骇的仰望这神祗般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