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向胃酸胃胀问好。”
“滚。”
他大学的时候去过几次我家那边玩,见过我家里人,我们这一家的外号都让他给取了。
我还有个现在读高二的妹妹,一个上小学的弟弟,我爸走的早,家里全靠我妈还有亲戚们支持着,林愈东妈是我大姨,是个很会做生意的女人,对我们家也很好,高三的时候我本来打算不考大学出来工作,被大姨打折了一条胳膊,还好是左胳膊,后来高考是吊着一只胳膊去的。
在出站的地方我远远就看见一件蓝绿格子袄,在人群中还显眼,我朝着那人挥了挥手,她朝这边看了许久才看见,高兴地举起双手朝我示意。
“妈。你怎么还穿这件衣服,我不是给你买了新的吗?”
这件格子袄是我大三实习的时候拿工资买的,每年天气一冷她就拿这件出来穿,衣边都洗的泛白了。
“新衣服过年不是穿过了嘛,还是旧衣服穿着舒服。”
我爸刚走那时候我们三兄妹都还在念书,我妈跟不少亲戚借了钱填补家里的空缺,她从来不爱靠别人,自己每天要去做三份工作,不到一年整个人像苍老了十岁。直到大姨从国外回来听闻了状况让我妈去了她公司上班,我妈是学会计的,还算有点知识,能去做个财务什么的工作。我上大学之后去打工每个月也能补贴家里一点,家里情况才算好转。
“小婷最近怎么样了,她今年要上高三了,学习盯着她点儿,别老是让她出去玩。”
“知道知道,我也没老让她出去玩儿呀……现在小孩子学习压力很大,别让她太难受,会出毛病。”
我笑了一下,说:“能有什么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回到家之后开门的是我弟弟,他只是很淡淡地回了我一句就回房间写作业了。
我爸走的时候他才一岁,后来家里也没有人能好好地照顾他,到了上学的年纪就被大姨送去寄宿学校了,性格有些孤僻,但很独立自主,人总是被逼着快速成熟。
“我回来了……哇靠!吓死我了。哥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
“你个死丫头,现在几点了才回来?!和什么人去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她把书包往沙发一扔就坐地上换鞋,讲:“九点十八分大哥,夜店都才刚开店,我还能干什么去呀。平时晚修回来不也十点十一点的,罗里吧嗦……”
我站起来拽过她的外套,魏婷婷愣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干嘛。”
“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她甩开我的手,眼睛没看我,说:“我,我头发自然卷啊,不好打理,就去拉直了呗……你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多事,比我们班主任管的还多。”
“你这颜色也不对。”
这时妈在厨房里出来,赶紧拉开我俩,说:“小疼算了算了,女孩子这个年纪就爱美一点嘛,没什么……”
“什么叫没事,现在就不是花心思在这些东西上的时候。”
魏婷婷切了一声,把书包拿起来就进了房间,砰——地把房门关上。
我:“魏婷婷你个……”
“好啦!别说她了,连妈都觉得你啰嗦。你两个弟妹平时都很乖的,没你想的那么坏,来帮妈收拾。”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像个老父亲一样,明明也就是个二十几岁的人,操着几十岁的心。
我出去念大学之后我的房间就给我弟弟睡了,要是回来就在地板上铺两张床褥打个地铺,在我铺床的时候才看见我弟弟一直站在衣柜边上看我,说实话我确实没怎么陪伴他的成长,让他跟我有点疏远,我在家的时候他也很少和我说话,好似有点怕我。
我坐在床褥上笑着朝他招手让他过来,他犹豫了一下才走到我面前。
“小鑫,你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同学老师都还好吗?”
他想了想,点点头。
我摸了下他的脑袋,说:“有什么事情你就给哥哥打电话,哥哥什么时候都有空。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要多照顾妈妈和姐姐,知道吗?”
他还是不作声地点点头。
入夜之后我有些睡不着,和高程南聊天一直到两点多。
忽然我就听见什么声音传来,转过身去看是我弟弟在呓语,本觉得小孩子说点梦话而已,但是小鑫渐渐在床上翻滚起来,开始大力地蹬床,手臂在空中抓着。
一定是作噩梦了,我翻身起来走过去床边看看他,就在我走近床边一瞬间,他又安静了下来,头上全是汗,给他重新盖好被子之后,我打开房门去卫生间拿毛巾准备给他擦汗,被身后啊的一声吓了一跳。
……
“魏婷婷你干嘛呢。”
穿着睡衣的她明显被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吓了不轻,她支支吾吾说:“你,你半夜出来为什么不开灯啊!”
我:“小鑫做噩梦了,我拿毛巾给他擦擦身子。你去倒杯热水给我。”
魏婷婷愣了一下才哦了一声,慢慢挪着去厨房倒水。
我拿热毛巾回到房间里,坐在床边给小鑫擦汗。
魏婷婷拿着水走进来,我问:“小鑫以前晚上也会做噩梦吗?”
“……不知道。”
“你弟弟晚上会不会做噩梦你不知道?平时你有关心他吗?”
她切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那也比你关心的多,你除了问他考多少分你还会问啥。”
我还真的反驳不了,极少的交流让我确实不太知道该怎么和我弟弟相处。
“我让你倒的热水呢?”
魏婷婷甩着脚走到我旁边把水杯递过来。
……
“你杯子是递给谁呢?没看见我坐在这里吗。”
听到我这句话的一瞬间魏婷婷很明显抖了一下,以至于水杯的水撒了一点出来。
“你干嘛呢。”
她微微张了张嘴,然后像是迅速找到了什么理由,道:“我,我忘了戴眼镜没看清……你就开那一盏小夜灯我哪看得见啊。”
她又往这边走了几步把水杯塞我手里,转身就说我要睡了明天要去补课走了出去。
我低头看着水杯里的水,温热的温度透过杯子传到我手心,在昏黄的夜灯下杯子里倒映着我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