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我们起来收拾到九点,吃了点早餐,大伙就上了卡车,镇长送我们回开始来这儿的那个火车站。
李小童和曹释彬帮忙把设备都办好托运,我们就上了火车。
高程南:“伤心啊伤心。”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高程南,说:“伤心什么?”
高程南一边换拖鞋一边感叹:“魏哥山长水远来这儿玩命旅游一趟回去还是单身。”
我起来抓住他的鞋,就丢到了车外面。
高程南:“嘿!还不让人说了,操……赵围!!帮我把鞋捡回来!”
我:“说我?你差点泡了人家奶奶,**。”
赵围拎着李小童的包和高程南的鞋上来了,我俩看了看他。
高程南叫了赵围一声,说:“难道,我们仨只有赵大哥上岸了?”
赵围:“啥?”
我:“说的也是,老赵也算救过李小童呀,英雄救美,有什么进展吗?”
我们三个男的在悄咪咪地讨论,谁知旁边车厢悠悠地传来夏橙的声音:“哎哟你们就别想了。跟你们说个秘密,学姐啊……已经订婚了。”
我们三个:“订婚?!!!”
夏橙拿着辣条从车厢里伸出头来,左右看了看,然后跑到我们这边坐着,开始说八卦。
夏橙:“对呀,怎么说学姐家里也是有那么点背景呀,婚姻这种事情更是大事,而且女大当嫁,现在年纪也不小了。”
我:“怎么没听她说过呢。”
高程南:“啧,你是不是傻,我们认识李小童才多久,算熟也就一个月,人家跟你说这事干嘛。”
赵围坐在床上人都傻了,这也太可怜了!
我看了眼赵围,对夏橙说:“那李小童这对象,是家里给找的?”
夏橙吃了根辣条,说:“其实吧,我觉得不能叫对象,顶多叫未婚夫。你们也能理解这种包办婚姻对不,所以学姐从不想提起这件事。”
高程南:“嗯?那她未婚夫长啥样?有我赵大哥英俊额……有我赵大哥潇洒吗?”
夏橙露出了非常厌恶的表情,说:“跟你们就说一句话,董卓配貂蝉。”
我和高程南齐齐额了一声。
我:“你见过?”
夏橙:“没有。但是学姐跟我提起过,反正从她的语气里听起来就觉得不是什么好男人。”
火车的汽鸣声响了,列车开始慢慢驶动。
高程南靠到窗户旁边,我们四个都在看着窗外,火车慢慢驶离这片田野,路边已经开始长出一些青葱绿色,远处有农户出来查看化雪之后的土地。
高程南:“……就这样走了啊。”
赵围经过刚才一阵沉默也开了声:“还以为走不了了呢。感觉就跟做了个梦一样。”
我拍了拍高程南的背,说:“还是天天呆在实验室做梦适合我们。”
曹释彬和李小童过来了,这次我们的车厢是分开的,所以大家想要见面只能走动,他们两个拿了点吃的给我们,赵围接过李小童递过来的面包一声不吭就走了,搞的李小童一脸懵。
李小童:“赵围这是怎么了?”
我拍了一下高程南,高程南咳了一声说:“哦,老赵他,晕车了,说回去睡会儿。”
李小童眨眨眼:“晕车?这火车才刚开呢。”
我过去别的车厢找了林愈东他们,林愈东和潘卓余两个一个车厢,还好是俩学术分子,虽然聊的都是不同领域的东西,感觉牛头不对马嘴,但是两人聊的就是很欢乐。曹释彬和贾志淼一个车厢,贾志淼好不容易出村了手机有信号了,马上就线上找人开黑,见我都不搭理的,果然男人都是善变的。
我给林愈东交代了两句就准备回去,曹释彬走出车厢叫了我一声,他说:“想去吃饭吗?带你去餐车。”
我想了想说:“可以啊,我叫上他们……”
他嗯了一声,在我转身走的时候扯了一下我袖子,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就是……想单独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他对我笑了一下,我觉着在这火车上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难不成还能来个欧洲火车大劫案?还是说他其实……
我们走过几节车厢去到餐车,餐车里零星几个乘客在吃东西,我们折腾到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所以没什么人了,我俩挑了一个座位坐下来。
他把菜单递给我,说:“你看下想吃什么。”
我翻了一下,是我看不懂的文字。
我:“嗯……兰州拉面。”
他笑了两声,说:“后天你就能吃到了。”
我们点了两个意式面吃,我问他:“我们是什么时候的飞机?”
他说:“明天上午到巴黎,晚上九点的飞机,还可以玩一天。”
我叉了几口面,实在是没有胃口,他问我是不是不合口味,我说是有点太累了,吃不下。
火车已经驶过了两座城市,离那个小镇已经过去很远了,我现在居然有点想念那个地方,还有那里的人。
我忽然说道:“来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这是命运的安排,我相信我回到那个地方不是偶然,确实有一些我不曾知道的事情等着我。你知道关于恶能的事情,对不对?”
曹释彬也放下叉子,喝了口水,说:“我不想隐瞒你,我确实知道关于恶能的事情,也知道你是‘容器’的事。但我跟着来的目的并不是针对恶能的转移,是别的事情。”
我皱了下眉,说:“你知道恶能转移的事情?意思是你知道恶能已经不在镇子里了?”
他看着我,说:“对,我还知道……你把恶能全部转移到了芬恩身上。”
……
我放在右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揪了下裤子,按理说除了在仪式现场的我们那四个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知道恶能转移到芬恩身上的。
我:“谁告诉你的。”
感觉到我的戒备,曹释彬有一丝慌张,他解释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知道的。”
我:“逗我?”
他有点尴尬地笑了下:“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反正你理解成我的一种能力就可以了。”
他顿了几秒,接着问我:“你这么紧张,是怕我对芬恩做什么么?你想保护他?”
保护他,他哪里用的着我保护他,他可牛逼轰轰了。
但是在感知到芬恩可能有危险的时候我的心真的揪起来了。
因为我很怕再次由于我的决定而带给他伤害。
即便他口口声声说都是他乐意的。
我喝了口水,把内心的焦虑平复了一下。
我问曹释彬:“曹释彬,你是不是教会的人?”
既然他能知道镇子里发生的一切,那么他肯定不是个简单的有些特殊能力的人。
他也没有很纠结,回我说:“不算是。不过,我确实和教会有往来。”
我:“教会是不是还在追查恶能的事情?……还在寻找关于‘容器’的事吗?”
曹释彬:“你是想问我教会是不是在查你对么?实话跟你说,类似恶能这种远古遗留下来的神力并不只有那一处,世界上还有很多处,而教会确实很想掌握这些力量,为己所用。但是就像你知道的十几年前在北欧那个小镇发生的事情,教会也不是对控制每一个神力都有十足的把握,因此从古至今都发生过不少次那样的惨剧。但是,也会有成功的例子,这个估计要教会内部的人才会知道。”
我:“依我看,教会不可能就此放弃失败的案例,毕竟花费那么多人力物力怎么会就这样一走了之呢。”
曹释彬:“教会在十年前发生了一次很大的变革,有很多教徒都离开了教会,也有自立门派的,现在教会很大的时间功夫都花在巩固势力上。小镇上余留下的那两个巫师就是趁此机会才会想要把你找回去。”
教会发生了势力变革,这也许和当年仪式之后叛逃的那些教徒有关,而且如此残暴的行径定会遭到其余势力的讨伐。
十年这个时间点非常奇妙,仿佛许多事都以此为结点。
想想我爸差不多也走十年了,我越来越有预感我爸的意外与教会有关。
我:“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曹释彬觉得我还是在怀疑他,感觉有点委屈就说:“没有想要你做什么呀,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我发现这欧洲一趟回来你真的戒备了不少啊。”
我拿起杯子放到嘴边,说:“你要是我,你就懂了。”
但是想想他主动和我说这些其实不过是想解释给我听他与此次恶能的事情无关。
曹释彬叫服务员来结账,我们沿着车厢回去,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夕阳与晚霞平行在玻璃窗户的对面。
我和他在车节处看晚霞伫立了一会儿,他忽然叹了一声,像是不知道在对谁说一样说道:“平凡的日子真的很可贵,你说是不是。”
下午我又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起来看见高程南不在,他可能去找赵围了,我坐在床上看手机,给我妈发了消息说后天就回国,正好周末就回家看看她,她说让我也带林愈东回来,之前大姨让我们去她家吃饭,因为我的事没有去成。
趁着没人,我才敢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球轮我给了芬恩,但是里面的戒指我拿出来了,伊万杰琳在看到戒指之后和我说的那番话肯定是在暗示我,这个把戒指放进里面的人或许才是最初想要把我拉下水的人。
那个大祭司说球轮一直是我爸在保管,如此重要的祭器我爸哪会随便拿给我玩,是太看得起他儿子吗?还是说我爸故意让我接触祭器,让我被打上标记,从而被带到小镇去,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可能就歇菜了呢?
而且我小时候玩的就是个空球,这个戒指是后来被人放进去的,所以我敢肯定这个人故意把戒指留给我,而他的目的我不知晓。
伴着感觉到巨大阴谋的不安随即每分每秒都在我脑子里回荡,现在想来在镇子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没有一件是我独立完成的,都在靠别人的帮助。
好像差点死掉的几次也是芬恩及时赶来救了我。
虽然最后把恶能转移到他身上一是为了救他,二是我觉得恶能在他身上会更安全,但是不可否认我好像又把锅甩给了别人,而且并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他的伤真的好了吗?
他会不会也像我被恶能控制的时候一样失去控制呢?
……这个可能性好像很小。
我啧了一声躺回床上,摸索了下这个没什么特别的戒指又放回了背包里,继续看手机,我翻到之前和芬恩一起拍的合照,有点后悔没有把教堂里我们小时候的照片也拍下来。
卡门说都过去十六年了,十六年,杨过都找到小龙女了吧。
高程南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我问:“去喝酒了?”
他嗯了一声,回道:“哎,陪老赵去喝了点酒,这哥们有点惨。”
我:“你让他看开点吧,李小童多少人追啊,就算她是单身赵围估计得排个两公里队,让他忘了吧啊。”
高程南:“老赵是个长情的人,**都只看一个女主角的,你说哪能这么快忘呢。”
他这话忽然就戳中了我,我坐起来靠着车厢安静地看着他脱鞋换衣服,搞得高程南一回头被我这样吓了一跳,他双手捂住**问我:“你这色眯眯的眼神是咋回事。”
我:“**妈,你有啥我没见过,我还对你色眯眯?……你说,忘记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人的事吗?”
……
高程南:“……你又看什么毒鸡汤了。”
我一脚蹬他腿上。
我:“我就是在想,一个人的死亡有两次,一是肉体,二是记忆,如果人死了,还有别人记得他,那他还不算真正的死亡。那么放在事情上,是不是也是一样?假如一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就算我忘了,而你还记得,那么这件事就存在着,对不对?”
高程南换好衣服坐到我床上,我俩背靠着车厢聊着。
他说:“所以呢?你搞这么哲学的问题来问我是为了什么?”
我把被子扯到身上,把脸搭在膝盖上,说:“我不是跟你讲了,我去到那个镇子之后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想起了一些我完全不记得的事情,但是另外经历过的人都记得,所以我不能当这些事没发生过对不对,我应该承担起该付的责任,而不是去逃避。”
高程南嘶了一声,说:“有这么严重?……你说的这个‘另外经历过的人’,是不是那个帮了我们好几次的大兄弟?”
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对高程南也隐瞒,现在估计只有他能开导我了,不过我只跟他说了我把本该让我背负的东西丢给了芬恩,心里很过意不去。
芬恩跟我说即便恶能清除干净了也不是安全的,这可能也是他宁愿继续待在那里不离开的原因。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觉得我快疯了。
高程南听了我说的,静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不是对不起人家,你是喜欢上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