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次听说昊天又下了凡间,便特意带着手下们出门,跑来向他挑战的。
犬烙是北部荒芜之地的首领。
荒芜之地虽然地处凡间,但乃开天辟地以前就存在的特殊地域,幅员辽阔,并不属于三界,也不在天帝的管辖范围之内。
里面的人自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文化和法术体系,平素里并不常与三界进行往来。
只是偶尔其首领会与天帝就天象的问题进行会晤。
犬烙就是很小的时候被老首领带上过天界一次,跟昊天结下梁子的。
理由说起来也挺可笑。
一个是荒芜首领的儿子,一个是天帝之子,碰上了就自然会被放在一起进行比较。
犬烙儿时不学无术,武力体术还过关,但在法术上却并不怎么精通。而从小就被约束管教、深知自己身上使命的昊天则样样全能,被对比的犬烙心中不服,就邀昊天的天河尽头切磋,结果可想而知。
犬烙不仅输了,还丢了整个荒芜人的面子,被老首领带回去狠狠收拾了一通。
这是结仇的最初原因。
至于后来……
走到西府凤翔的地界,犬烙将手中的重锤往界碑边狠狠一捣。想起那些年的往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西、府、凤、翔。”他手下磕磕绊绊地念出了这几个字,“嘿,别说,我发现这三界的地名儿还都挺好听的。”
“好听什么呀!”另一个手下忙跟他使眼色,“文绉绉的,假正经。”
“行了!都给我闭嘴!”犬烙不耐烦地出声,拎起武器径直走向这一片久违的土地。
他年轻的时候为了改善荒芜之地,还特意乔装去三界走了一遭想学习学习。
路过西府凤翔时听人说那里有人擅做美酒,且只邀有缘人喝,便没经得住诱惑,拐了个弯,进了这不大的县城。
然后一路寻去,便叫他见到了那传说中极擅长酿酒的人儿。
明眸皓齿,皎皎如华。是一顶一的美少年。
少年说他的酒窖里只剩十坛酒,只与有缘人喝,喝没了他就走了。
少年性格很开朗,爱说话,但人若是问他去哪儿?他必定是要沉默一阵,然后摇头不语的。
犬烙上门求酒,但少年不给。
犬烙心中不服,便日日缠着少年,大有不尝到他的酒就不离开的架势。
反正他的生命很长,时间很多……
少年会每天都去茶馆里听说,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状元和糟糠之妻、穷书生和富贵人家的小姐……那些个犬烙听着都觉得听腻了的恶俗老梗,少年却听得津津有味。
少年有时候会将自己灌醉,喝醉了就闭门谢客了。
少年并不寂寞,他身边的人进进出出,总是络绎不绝。
有些人是求酒,有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少年有自己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即便那些座上宾们有很多身份高到不能被轻易提及,少年也一点面子都不给,谁的都不给。
犬烙知道少年也不是普通的凡人,可是他看不见他的真身。
但这也没关系,反正他只是来求酒的,又不求人。
然而猝不及防的某一天,当犬烙继续一大早便去拜访之时,忽然发现少年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
地窖里却还存放着几坛少年的酒。
他将它们留在了这里。
他曾说喝没这十坛酒才会走。
犬烙捧起其中一坛,揭开封泥仰脖尝了一口少年的酒。
如今酒还在,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犬烙含着那口酒,体会着它的辛辣和甘醇,心情有些复杂。
既高兴这酒确实是好酒,自己终于如愿以偿;又不高兴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遗失了什么东西一般。
后来他听说少年将自己的酒方留给了西府凤翔这里的每一个人,让他们自己去造这种酒。
后来西府凤翔的酒便驰名三界,就连荒芜都有人知晓。
再后来他又听说那少年其实是一只昊天豢养在身边的神鸟凤凰。
……
那般标致的人……竟然只是昊天的一只宠物……
昊天他凭什么?他凭什么!
犬烙无法形容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只知道他很生气,非常地生气!
再再后来就是犬烙听说昊天为了那只叫顾凤兮的凤凰不惜逆仙驳天打上南天门造反的事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犬烙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南天门看看,看看这个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看看那个向来很听天帝的话、看起来又冷面冷心的昊天真的为了一只鸟作出那种事来?
他怎么就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