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二千总觉得天色一黑,卢一宁就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卢一宁,神情里面透露出很多恐惧的感觉,但是现在的焦躁是从何而来呢?
这小子总是半遮半掩,什么东西都不愿意说,实在是太费劲了,王二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神秘秘的涉妖案件当中的人。
一般人要是卷入到涉妖案件,而且还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了,早就巴不得把自己从幼儿园到现在为止所有记得的稍微不正常一点儿的事情都回忆一遍。
王二千跟石头说了一下,自己要先在房间休息一会儿,等到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再叫醒自己。
后半夜的时候,面临的危险指数是最高的,前半夜应该来说不会有太大问题。
就算有什么问题,自己身上有《白泽图》也能提早知道。
石头信心满满,让王二千放心去睡,说自己一定能看好这个人。
王二千没有等到半夜十二点,而且也不是被石头叫醒的,而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起身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点钟左右。
在卢一宁的房门外,传来一阵哭喊声,虽然声音不算大得夸张,不过这个时候小区里面已经比较安静了,王二千的听觉又异常敏感,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王二千出来的时候,发现房间的门开着,卢一宁在外面跟什么人正在说话。
石头非常尽忠职守的靠在客厅玄关的位置,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外面。
“怎么回事?”王二千问到。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这家伙的女朋友来了,说起来师父你怎么接了这么一个任务,这个人真的是个渣男!”石头显然非常生气,看那眼神要不是对方是委托人,恨不得冲上去啐卢一宁两口。
王二千也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很快也听不下去了。
这房子原本是卢一宁和姑娘两个人一起租的。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不长,也就两年。
当时卢一宁是一个刚刚从学校里面毕业没多久,老家是大山里面,在东海市举目无亲,几乎什么人都不认识的弱鸡青年。
找了一份工作,也很一般,卢一宁是好学校毕业的没错,不过很多学生都是这样,没有人脉没有资源,自身的实力也算不上突出,又没有钱,在大城市落脚的话,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份工作,至于工作怎么样,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差不多了,后面就是骑驴找马,慢慢换工作。
只不过卢一宁比较倒霉,找的第一份工作,被人忽悠了,工资很低,还要经常加班,连养活自己也困难,加上在东海市初来乍到,租的房子房租也比市场价偏高。
弄得卢一宁那段时间经常食不果腹,字面意义上的吃不饱。
就在这个时候,卢一宁认识了自己的女朋友芳芳。
说起来芳芳跟卢一宁之间原本是不会有太多交集的群体。
芳芳在cbd附近的一家高端俱乐部工作,这种俱乐部里面出入的都是非富即贵,里面的工作人员颜值要求也非常高。
芳芳就算是在这群人里面,也是比较漂亮的。
卢一宁一个穷屌丝,根本就没有在这种俱乐部消费的能力,日常的活动范围也只是在公司和自己出租房两点之间,连去街边咖啡馆喝杯咖啡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有一天晚上卢一宁日常在十一点之后才下班,从公司出来之后,正准备坐夜班车回自己的住处。
走在半路上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哭花了妆的姑娘,手上还拎着一只断了根的高跟鞋。
这个姑娘正是芳芳。
而那一个夜晚,正是芳芳这个姑娘最脆弱的时候。在这种俱乐部混,不受点儿委屈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很多时候,但凡是还有那么一丝自尊和骄傲的人,都会觉得非常难受。
而芳芳,至少在那个时候,身上的自尊和骄傲还没有彻底消失。
卢一宁把自己的破了一个洞的旧球鞋递给了芳芳,就这样两个人认识了,没过多久,两个在巨大无比的城市里面迷茫又孤独的人就在一起了。
这么两年过来了之后,卢一宁的工作慢慢有了起色,总算不是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了。
而芳芳,收入一直都很高,非常高的那种。
实际上汇悦台这边的房子,房租一直都是芳芳在负担。
这边一个月一万多不到两万的租金,对于芳芳来说,压力不算太大。
一切都很美好,甚至两个人经常憧憬着以后会结婚,然后到一个小城市里面去,开一个花店,弄个小公司之类的,岁月静好什么的。
虽然芳芳经常能感觉得到,卢一宁在提到将来的时候,眼神会有一些躲闪,不过她还是不停的欺骗自己,这个人以后一定会跟自己走下去。
但是,芳芳的心底还是明白,自己这样在俱乐部上班,打擦边球,甚至可以不客气的说是出卖色相的人,哪有什么将来?
卢一宁是大学生,虽然现在的收入没有自己多,但是将来呢?他的收入会越来越多,社会地位会越来越高。
而自己现在已经二十五六岁了,再过几年人老珠黄,三十岁还能在这行做下去的,就只能不断的往下走,从高端俱乐部,到一些所谓的私人会所,再到酒店,再到更低级的街边按摩店,到最后可能连店面都混不下去,到了四十来岁,就去站街吧。
当然也可能不会这么惨,走这条路的人,大多数在三十岁左右就收手了,攒下一点儿钱,回到自己老家,买房开店,找个老实人嫁了。
可是关键是这条路的一个必要条件,就是这个老实人必须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而且还不能太聪明。
这两条卢一宁都不符合。
或许,卢一宁根本就没有打算跟自己长远下去。
芳芳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不过就算真的是梦,她也是甘之如饴,长醉不愿醒。
不过这个梦还是醒来了,而且就在两个星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