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拨了一辆马车给她,此时,几人正在九宫门之一的皓阳门搬运行囊和药材,明月将马车内收拾妥当后,欲扶孟静言上马车。这时,不远处传来踢踏的马蹄声,一人骑着褐色毛发的马儿,向她们这边赶来,待马儿跑得近了些,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安常。
安常在马车后勒住了马儿,翻身跃下笑着与她打招呼道:“静言妹妹。”
孟静言心中有所猜测,嘴上便诚实得发问了:“安常哥哥也要出宫吗?”
“是啊,同你一道。是陛下派我来的,此行负责护你安然。”安常拉住马儿的缰绳,爽朗地笑了笑。
安常可是威名与朝中镇西将军相齐的大将,武艺高强,能同他一道,自是多了几分保障:“那可是太好了,安常哥哥,此行还请多多指教。”孟静言也是十分开心。
“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须得赶上那些先行的郎中们了。”明月瞧这天色有些灰暗了,恐要落雨,便开口催促道。
“恩,那我们即刻就出发吧。”孟静言在明月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明月同孟静言坐在车内,阿陆与马夫坐在车外。安常牵着马儿行在马车旁,孟静言一撩开马车侧面的帘子就能看到安常那张令人安心的侧脸。
马夫扬鞭拍打在马儿身上,马儿嘶鸣一声,便开始拉着马车向前跑了。
安常也帅气地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孟静言一行,就这样出了宫,来到了京城外的大街上。
“主子,咱们出宫了哇,明月上回来到京城可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明月保持着掀帘子的动作,惬意得看着京城繁闹的街市,煞是雀跃。
孟静言心中也很是快意愉悦,她本性天然,幼时时常穿梭于大街小巷,奈何入宫之后,不得不谨言慎行,硬是让自己沉静下来,压抑得很,如今能得到释放,感觉是天赐的福气。
安常在马车旁投过小窗,目光柔柔地看着孟静言,心中也是一片柔软。
在城中侍卫的开道下,孟静言的马车顺利赶上了早前出发的接了皇榜的郎中们的队伍。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就出了京城。队伍长长的,孟静言一行在马车的颠簸中,渐渐走过了规模较小的镇子,走过了炊烟袅袅的村落,走过了人烟稀少的乡野了。
一直走到了夜里,队伍才停了下来,他们在一个偏北的城中安顿下来了。
明月未曾坐过这么久的马车,这刚开始还觉得兴奋,到后头便没什么新意了,出了聚落的道路都不平坦,那马车颠得她腰酸背痛。这不,马车一停下,明月便噗通一下跳下马车了。
孟静言掀开车帘,有些嗔怪道:“明月,你小心些,可别扭到了。”
明月次日并非往常宫中侍女打扮,穿得利落干净,手脚也放得开,蹦蹦跳跳并无大碍。
而孟静言却是一身男子装扮,长发盘起,用乌纱帽固定住看,一身蓝色长衫,衬得她面如冠玉,文质彬彬。孟静言以为,在外行走,还是男子形象要安全些,也方便些。
“主子,您下来吧,我接着您。”阿陆随孟静言出宫前就与孟静言约好了,在外唤她主子,扮作她的书童。
“不用,我自己下来就是了。”孟静言踩着马夫放稳了的用作阶梯的长凳下了马。
安常适才安排好护送郎中的侍卫们值班事务,便赶过来了。
孟静言向着那马夫作揖道:“师傅辛苦了,也去休息吧。”宫中安排了侍卫负责喂养和看护马屁,故而马夫也不久留,便走到其他马夫那儿去聊天了。
安常看向一身男装的孟静言,有些失笑,有他在,怎的还扮作男子?不过,他想静言这样做,自然是有静言的道理,随她便是。他柔声问道:“累了吧?”
孟静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不累是假的:“确实累的很。”
难得孟静言这般坦率,安常笑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客房,你先上去休息吧。我让店家把饭菜都送到房里去,郎中们都在下面吃,你便在上面吃吧。”
“恩。”孟静言点点头,领着明月阿陆进了客栈。
太医院派了六位学徒管理药材,但因着他们都还没有正式入职太医院,所以,说起来孟静言是此行中品级最高的大夫,所以,她享受一些礼遇倒也自在,并不推辞。
出宫后的第二天,比第一天更为艰难。
因为下一处落脚点相对遥远,而冬季将要到来,北方天色又暗得快,所以他们必须早些启程,才能保证在天完全黑了之前顺利到达落脚点。
天还未大亮之时,孟静言就被叫醒洗漱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们在店家吃过早饭,就随着队伍出发了。
接连折腾了四五日,真叫孟静言和明月两人苦不堪言。
这一日,安常实在不忍心看着孟静言忍受折磨了,便下令在一处郊外停下了。
昨日他们也是在郊外度过的,孟静言睡在了马车上,马车并不舒适,叫人难受。
“静言妹妹……”安常有些担忧地跟着下了马车想要透气散步的孟静言。
“啊,安常哥哥。”孟静言回头瞧了她一眼,又抬步向前走去。她的双足难得地平稳地踏足在地面上。
“你可好些了?”安常继续问道。让她一个十六年华的女儿家,随着马车颠簸这么多时日,也是难为她了。
“让安常哥哥担心了,我没事,歇会儿便好了。”孟静言背对着安常,面向郊野,自由地张开双臂,用力伸直,舒展着自己的手脚,努力驱逐着身体上的不适,“马上就能出发了,不会耽误大家赶路的。”
安常对她充满了疼惜。孟静言反宽慰他:“不用担心我,真的,我没事。”
安常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这样难熬的赶路终于在第八日结束了。
他们来到了北方一个规模较大的省会,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