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位公司老板么,”莱娜摊了摊手,“他自从公司破产欠下了大笔债务,妻子就背着他和情夫偷偷私奔了,他本来都打算放弃生命跳楼自杀了,现在只需要放弃爱情他就又能够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不提第一个高中生客人卖肾换钱买电子产品;说道第二个客人:那位破产老板,黑子倒是颇有感触,“他一定是被妻子伤透了心,所以交易出自己的爱情不仅没有不舍,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背叛自己的人是自己最爱的人。
而没有了爱情,他也就不会为这份背叛而痛彻心扉,会气愤,会痛恨,但这份伤痕会很快就痊愈。
不少人典当了自己的爱情:就是因为他们被狠狠的伤过,感觉自己再也不会去爱了——也不想再去爱了。
黑子正陷入在自己的思维内,冷不丁的听到莱娜在问他,“那小哲你今天感觉开心吗?”
黑子下意识地回答,“今天挺开心的,感觉今天过得很有意义。”
“那,如果以后我选择的客人都像今天这般,小哲你还会总是想离开当铺吗?”莱娜双手交叉在大腿上,平静地问。
如果选择客人都像今天那样,那当然好啊。
黑子张嘴刚想回答,猛地意识到什么,快速回头望向莱娜。
她知道了。这是黑子的第一想法。
“对不起,莱娜姐姐,你值得拥有属于你的幸福,但你的幸福不应该是和我一起在八号当铺永无止境的典当、交易,”黑子坦诚自己的想法,“为了排解孤寂,而想找一个亲人陪伴在你的身边,那样并不叫做幸福。”
莱娜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
她的眼神里透露着黑子无法解读的信息和情感。
但她最终摇了摇头,只是说,“赤司征十郎不知道怎么和黑影谈判的,现在黑影自认为在谈判中他占了上风,他让赤司”退让”到只要求小哲你离开当铺就愿意典当钥匙。”
在黑子眼中,莱娜变得从未有过的虚弱和毫无生气。
“你离开当铺,变回普通人的事马上就会敲定下来,而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对于事情的进展,赤司并没有告诉他许多,乍听到这个消息,黑子的心不由砰砰直跳。
“还有你另一个朋友绿间真太郎,就是他唆使黑子原哉来向我道歉,还说无论付出什么都愿意尽可能的弥补我。”
“他的语气真的非常的诚恳,用词真的非常的感人,但是……”莱娜想到什么,冷笑不止,“当我不留半分感情的拒绝他时,他立刻现出了原形,对我破口大骂。”
“怎么会这样!”黑子忍不住惊呼。
他希望莱娜能够原谅黑子伯父,是希望莱娜能够释怀这份痛苦和阴影,而黑子伯父也为他的所做作为付出了应得的代价,这份仇恨不应该永无止境的延续下去。
但是,没有想到……
“有些人隐藏的再好,天生就是那么自私自利,你永远不能指望着对方的本性有所改变,”莱娜漠然地总结着,她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我也改变了主意。”
“什么?”
“我和他做了笔交易,以他大部分的寿命和死后灵魂归八号当铺所有为代价,让他在人世间再享受一个月的荣华富贵。”
真是笔不公平的买卖,但对黑子伯父来说恐怕只要能解脱怎么样都不会比现在还差了。黑子感叹到。
沙耶表姐终于放弃了自己的仇恨,意识到活在仇恨里是多么没有意义的事。
“我打算把他的灵魂和他那些被他典当的“儿女”放在一块儿,至少他也能在八号当铺和子女永远生活在一起。”莱娜扬起一抹微笑。
看起来纯真又善良。
……
好吧,黑子确信莱娜的抖S也许会永远保留下来。
“你还记得苏墨吧,他似乎被你的另一个朋友黄濑怨气冲冲地蛊惑来八号当铺要求让你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普通人,”莱娜的眼神越发平静,“只可惜除了爱情和灵魂,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典当。”
“黄濑君和绿间君都失败了,最成功的只有曾经被我玩弄于鼓掌间的赤司。”
莱娜幽幽地瞥了眼黑子,“这是你最想看见的吗?”
黑子一时难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莱娜自己对赤司的感情而不显得像是秀恩爱。
他鼓起勇气,刚在心里斟酌完该如何用词,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外表看不出,但他的身体内部正发生着巨大的改变,有什么东西呗强制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又有什么涌进到自己内部,充斥在身体各个部分。
黑子感应到一种久违的感觉——那是名为活力的感觉。
“已经开始了吗,”莱娜惨淡一笑,“看来赤司征十郎的效率比我想的还要快些。”
黑子同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在最后关头大声朝莱娜喊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姐姐来看待,请记住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你,希望你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沙耶姐姐!”
黑子消失了——从八号当铺里永远的消失了。
根据赤司和黑影的协议,他将终身被八号当铺拒之门外,不得再踏入八号当铺。
“幸福……吗?”变得越发寂静和黑暗的当铺里,莱娜没有焦距的眼神盯着黑子消失的方向。
黑子一直都不知道的是:莱娜早就典当了自己的亲情。
黑子当然想不到这点:他认为如果莱娜没有了亲情,根本不可能会在意自己,会希望自己能够陪着她。
“我的幸福是什么,那么些日子了小哲你终究,还是不懂……”
“即使是在八号当铺这样黑暗的地方,站在掌控着主宰无数人类命运的位置,唯一属于我的那份禁忌的感情,终究还是……彻底破灭了。”
“我在哪里?”被不负责任的直接扔到马路上,黑子只能无奈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回家的路。
在没有瞬移能力、没有钱、还不认识路的情况下。
更杯具的是:黑子都分不清现在是不是在东京了。
他只好朝着前方前进,试图找到些什么能指引自己道路的标的物。
不多时,他路过一片繁华的商业区面前。
“是多庆屋啊。”黑子张望着面前繁华的商厦,觉得自己该庆幸,他好歹还在东京。
黑子出神地凝视着多庆屋边上的路口,久久没有离开。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尽快回家和父母团聚抱头痛哭一场吗?”
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反倒带着好笑的口吻。
根本不需要回头,黑子背对着他微微一笑,“那赤司君呢,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身后那人揽住了黑子的肩膀,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着不留一丝缝隙,黑子甚至能感受到赤司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脖颈间,“大概,和哲也你应该是同样的原因。”
“哲也你,是不是该兑现下你的诺言了,那一句一直想对我说的话是……”
是什么呢,当时的心境自然和现在不一样了,那些话现在说出来好奇怪啊。
于是,作为替代,黑子决心面对这赤司说另一番话——那是他现在的感悟。
他转过身,深深吸了口气,“赤司君,你是否愿意和我结婚,按照圣经的教训与我同住,在神面前和我结为一体,爱我、安慰我、尊重我、保护我,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我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我,直到离开世界?”
赤司必须承认,在他听完黑子很认真很认真的话后,他有一种捂住肚子狂笑的冲动。
幸好,在终身大事面前,赤司以他超强的忍受力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