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阮决明回到Le Britsol酒店。他吸了一支烟,等清醒些了,换了电话卡,往莱州拨出电话。
“阿星,我明天回,飞芽庄。”
南星应下,说:“嗯,我安排好了,先去拿报纸,再到机场接你。”
“不能让河内的人察觉。”
“明白。”
*
将电话丢进包里,裴辛夷挥开裴安胥方才的话,用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却怔住了。
玄关的壁柜上,沿墙的地板两边,全摆上了香薰蜡烛,还是她最喜欢的乌木调香气。
“Eugene?”她试探地唤道。
可无人回应,她连鞋子也不换,跟着蜡烛的指引走进客厅。
室内黑漆漆的,海湾的夜景被隔绝在窗帘之后。她环顾四周,心好似悬到了嗓子眼。她又喊了一声“Eugene”,摁下打开自动窗帘的开关。
窗帘缓缓打开,还未看清海景,就见一束烟花升起。
“嘭——”耀眼的光一瞬间照亮室内。
一簇又一簇的烟花在海湾上空盛开。
裴辛夷转身,看见向奕晋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手里捧着一束蓝色鸢尾花,穿得很正式,深色西服口袋里插了蓝色方巾,还抹了发油,头发全往后梳。
裴辛夷喉咙发紧,出声说:“……为了祝贺我?”
“也是祝贺你出任执行部主管。”向奕晋走近了,献上花束。
裴辛夷接过花束,笑说:“唔该晒。可是会不会过于隆重了……”她回头指向窗户。
“一年前在‘鸢尾’咖啡店,我们真正认识了。”向奕晋笑说,“所以我送你鸢尾。”
裴辛夷低头看手里的花,发现花朵之间藏着一个深蓝色丝绒的方盒子。
向奕晋拿起盒子,“原谅我不会讲漂亮话,也想尽量尊重你的意见不搞大排场,可是我……还是想给你最难忘的回忆。”
他缓缓地单膝跪下,打开了盒子。
即使在昏暗的环境里,盒子里那枚钻戒也闪烁着光泽。从指环到鸽子蛋大小的主钻周围,布满了以圆形切割的钻石。
盛大的烟花绽开,钻戒流光溢彩。
裴辛夷不动声色,心底却笑了。嘲笑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在为这枚钻戒估价。大约在八十万到一百万之间。
“……乜嘢都比不上,你最特别。虽然我们才在一起六个月,但我想与你共度余生。”
向奕晋深情地告白,说了些什么,她统统听不进去。
——陆英,嫁给我。
她只渴望这一句。只此一句,她会义无反顾地点头。
向奕晋说:“Will you arry me?”
裴辛夷捂住了唇,颤声说:“Ya……yes.”
向奕晋激动地笑着,眼眶泛红。他牵起她的左手,将钻戒慢慢推进中指第三指节。
刹那间,客厅的灯全部亮了,掌声响起,躲在角落的朋友们一拥而上。粉白的气球飞来,彩带拉响,金银的碎片从空中落下。
裴辛夷仰头,怔然地看着高悬的天花板。亮片飘落在了她的脸上,像金色的泪。
向奕晋紧紧地拥住她,“Daph,我讲过,肯为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她轻声说,“你会为了我杀人吗?”
他怔愣一瞬,“啊?”
她笑出眼泪,“傻仔,我讲笑啦。”
向奕晋大笑出声,一把抱起她,兴奋地转圈。
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
芽庄格外平静,下了一夜的雨,马路牙子上还有湿漉漉的痕迹。
一辆凯迪拉克行驶在路上。后座里,阮决明翻阅着写着繁体中文的报纸。在第二版头条,他看见“裴辛夷”三个字。
继怀安船务股权变更之后,任怀安船务再迎来人员变动。裴安胥退出公司,执行部主管一职由裴辛夷担任。不仅如此,裴辛夷还以三太的名义参股了家族旗下的分公司。
长房重新参与家族事务的管理,是否意味着裴家将迎来新一轮的财产争夺战?
读着专家们详实的分析,阮决明逐渐皱起眉头。
副驾驶座上南星回头说:“刀哥,法国那边的事情顺利解决了,接下来……?”
见阮决明不理会,他唤了一声,“刀哥?”
阮决明回过神来,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法国搞的贸易公司——”
“喔。”阮决明点头,“嗯,公司马上开始运作,没我什么事了。”
“报纸上有阿嫂的消息吗?我感觉她很低调,不像那个赌王什么的女儿,三天两头换男朋友,次次都上报。”
“有。”
南星好奇地问:“说的什么?”
阮决明想了想说:“缅甸那帮人几时来拿货?”
南星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是答说:“夏妹还没给准话,不过最迟下周。”
“告诉夏妹,这周之类必须到。还有,让顾问去申请下周飞香港的专线。”
南星轻轻“啊”了一声,“刀哥,他们又不是拿工厂的货,是拿装备,哪能……”
阮决明挑了下眉,“办不到?”
“可以是可以……但你去香港,动用私人飞机,良叔他们不就都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