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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许泽以爱之名,骗了自己一生,误了自己一世,让自己在死的那一刻才清醒。
    而这辈子,眼前之人从一开始就告诉自己是在利用, 将来是要有所回报、有所图谋的。
    很好,苏白很喜欢这种互不相欠的感觉。
    想到此处,她弯起嘴角,反而不紧张了, 端起酒杯敬了肖逸一杯:“愿我们都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
    肖逸握着酒杯的手轻颤,望着眼前的女子,这女子眼中似乎是有星火, 燃烧着整片荒原。
    一如十年前救了自己的她,眼里尽是期盼和希望。
    那是对未来的期盼,对人生的希望。
    也正是这股希望支撑着自己活了下来,一步一步向复仇之路逼近!
    “愿你‘梨园盛世’夺魁!”肖逸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指挥使齐泰这些日子有些愁眉不展,本是想等着苏白再次恳求自己“梨园盛世”的事儿,哪知道那千岁爷帮她争取了宝贵的名额。
    自己再无和她说话的机会。
    今日“梨园盛世”放榜,便是难得的机会,他叫住了冯塘,说是家里有西域进贡的麻鸡,吃了对嗓子好,正好庆祝苏白入围,让他跟着自己回府里去取麻鸡。
    冯塘自是不好推辞,便去取了麻鸡。
    齐泰说着要去给苏白赔罪,冯塘知道这位指挥使大人恐怕看上了苏白,心底说不出有什么滋味。
    只是闷闷的,他知道,或许对苏白来说,能嫁入齐府,恐怕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是,心底就是闷得慌。
    冯塘带着齐泰到了城西的宅院前,看着烟囱冒着烟气,一颗疲惫的心舒缓不少。
    走到院内,听到男子的交谈声,齐泰轻轻蹙了蹙眉。
    肖逸的耳垂动了动,听到了来人,依旧小口喝着酒。
    齐泰走进了屋内,看到肖逸,自顾自地拉出一个木椅坐下:“没想到这儿能碰到千岁爷。”
    “我也没想到,你似乎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俨然一副家主的风范。”肖逸并没有停下筷子,炸得酥脆的薄饼在口中“咔嚓”作响。
    苏白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男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一个是当朝千岁爷,执掌东厂,帮自己拿下了“梨园盛世”的名额。
    一个是当朝指挥使大人,执掌锦衣卫,平日里处处照拂着冯塘。
    两个男人彼此盯着对方,就像草原中相遇的狮子和老虎,等着对方下一步行动。
    肖逸笑了,拿起酒杯,抿了口米酒:“指挥使大人似乎很关心部下?”
    冯塘低着头,在肖逸和齐泰的气压之下,浑身紧张。
    苏白起身,给肖逸和齐泰的碗里分别夹了一个肉丸子:“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顿饭终于在有惊无险中结束了。
    苏白起身送肖逸离开,转身看到齐泰愣神地看着自己。
    “是他帮你的吗?”
    苏白点了点头。
    “好好唱,”齐泰的神情有一刻落寞,随即又笑了起来,“能在太后面前献唱,机会难得,好好珍惜。”
    说罢,便走了出去。
    苏白依靠在木栏上,看着这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个人。
    如果说肖逸是冷冽的东风,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那么齐泰就是夏日的晚风,温和又舒服,苏白想着,做这种男人的妻子,或许会是一件幸事。
    “恭喜你。”冯塘小声说道。
    苏白点了点头:“是肖逸帮的我,你不怪我?”
    冯塘苦笑了下:“真正灭梁家和冯家的并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刽子手而已。”
    苏白愣神片刻,才惊觉经过灭门的冯塘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
    她内心祈求着上苍,让冯塘一直这般豁达下去,毕竟自己今后陪伴着他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你早些休息。”冯塘留了这句话,便转身进了屋内。
    苏白看着他的背影,红了眼眶。
    她不知道这个男子何时从一个张扬的刺猬,变成了如今沉稳的、内敛的小绵羊。
    在豺狼虎豹面前淡定自若,在杀父仇人前谈笑自如。
    她不由地想到上辈子勃儿没了自己的守护,是否也这样谨小慎微地在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然后被算计溺死在了湖中。
    苏白的眼眶红了,她强忍住泪水,走进了屋内。
    十天 ,在紧张地排唱之中,过得太快。
    苏白拼劲了全力,为了让自己的体态更加轻盈,能够手扶竹枝轻松翻起,这些天每日只吃一口饭。
    她穿上了柳茹帧缝制的白纱戏服,头戴木簪,不施粉黛,一股女鬼的飘逸感怦然而出。
    而苏青在茵缘戏坊也不甘落后,夜夜苦练。
    成了英国公府的大小姐后,日日有嬷嬷训练她的礼仪,因此扮唱起“西厢记”的崔莺莺时,苏青的举手投足间流露着簪缨世家女子的高贵。
    这夜,英国公夫人姬濛正在熬夜缝荷包,马上就是自己女儿的诞辰了,送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荷包是每个娘亲的一片心意。
    英国公苏达看着姬濛沉浸在缝制荷包的喜悦之中,蹙了蹙眉。
    他欲言又止,不知道那些憋在肚里的话该不该说。
    寻回了女儿,自是开心的。
    除了开心,还有内心的亏欠,因为自己常年塞外打仗,致使她流落民间,过着食不饱夕的日子。打算用自己的余生才宠爱她。
    可是,冷静之后,却觉得苏青有些不寻常,不仅对养母闭口不谈,而且还任性无比。
    苏达便派着密探去探查一番,哪知道苏青在姑苏还有个年纪相仿的姐姐!
    而这姐姐也来到了京都,且马上就要在“梨园盛世”上一展曲艺。
    “你在想什么呢?”姬濛放下手中的荷包,坐在苏打身边,牵起他的手,“女儿都已经寻回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有没有想过这女儿是假的?”苏达盯着姬濛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
    姬濛将手中的荷包睡在桌上:“不可能!这件事你莫要再提了,苏青就是我的女儿!她就是!”
    平日里温柔的姬濛突然暴躁起来,她冷着脸,全身气得微微颤抖。
    看到眼前温婉的妻子变成这样,苏达将心里的话憋了回去,拍着姬濛的背,安慰道:“好好好,她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夜已深,快睡。”
    姬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渐渐进入了梦想。
    苏达看着脆弱又敏感的妻子,摇了摇头,终究是抱着她睡了过去。
    梨园盛世那天,姬濛比苏青还紧张。
    她早早地起身梳妆打扮,为苏青准备好了膳食。
    不求苏青在“梨园盛世”上夺魁,但求无过。
    天子之威,太后之怒,不是谁都能说清楚的。
    这日,肖逸派马车接苏白进宫。
    苏白坐在宽敞的马车里,淡然自若。
    风吹起车帘,繁华的长安街渐渐远去,映入眼帘的巍峨的宫门和高高的城墙。
    苏白闭上了眼,她忘不了前世身为许泽的妾,随着许泽的妻临云公主去宫中训话的日子。
    临云公主当着傅皇后的面数落自己魅惑许泽,而傅皇后只是轻蔑地看了自己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你是大周的公主,何必与一个贱奴一般见识。”
    没有宫刑,只是这轻飘飘地一句话,比宫刑残酷百倍,重重地砸在了自己心里,让自己明白什么事云泥之别。
    曾以为只要许泽的爱,这辈子便无怨无悔。
    后来才发现妾终究是妾,是主君的怒,是妻的婢,上不得台面。
    “主子,到了。”马车里的小丫鬟轻轻唤道。
    苏白缓过神来,睁开了眼,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宫宴晚上才开始,苏白等一众花旦被安排在了一个偏远的宫门内。
    苏白一坐定,就听到了一阵娇软的笑声。
    “姐姐,这些日子准备得可好?”苏青踩着莲莲细步,缓缓而来。
    在场的老嬷嬷向苏青福了福身。
    苏白看着苏青:“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可还好?”
    苏青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才坐到了苏白的身边:“自然是好的,阿娘宠爱,爹爹照拂,我多么希望姐姐你也是侯门嫡女,可惜,真正的侯门嫡女只有一个。”
    “的确,真正的侯门嫡女只有一个。”苏白看着苏青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苏青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洒在衣裙上,渲染成一圈圈镣铐,拷问着苏青的心。
    她甚至片刻怀疑苏白已经知道了一切。
    可是,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事已至此,待会儿只要自己抢先唱了她的“西厢记”,她便无戏可唱,欺君大罪,可是死罪!
    “姐姐说的是,这场戏唱完,日后可务必来侯府坐坐。咱们终究是姐妹一场,没有不拉你一把的道理。”
    苏青浅笑,心里却嗤笑着对方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
    第47章 41
    苏白闭上了眼, 不再理会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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