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还在撒泼打滚的七婆婆。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嘎达。”
阿璃听见自己的腰叩出了一声脆响。
瞬间剧痛。
阿璃艰难道,“我……我好像……骨折了……”
众:“……”
夜深人静,热闹紧张了半晚的村庄渐渐恢复了平静。
阿璃瘫在床上,生无可恋。
美少女变成了个老太婆,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的师叔呢?
跑哪去了?
阿璃躺得累了,想翻个身,可一动浑身就疼。
她长叹,发现做老人家简直太痛苦了。
眼花、手抖、骨脆、说上三句话就没力气。
刚才半个时辰还去了两次茅房小解,仿佛根本忍不住三急。
她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屋外立刻就有人骂道,“家里死人了吗?一天到晚叹什么气!让你去地里挖点菜,你倒好,折腾得人半夜都没法睡。”
阿璃知道这是谁,从刚才大伙七嘴八舌的话里她还听了不少这老太太的事,也知道满村的人对她态度都好,唯有这个。
易家媳妇胖婶。
老太太的儿媳妇。
老太太年七十八,儿子也过了半百,孙儿成年,两父子在外做小生意,家里常年只有她和这个儿媳在家。
阿璃看着自己干枯开裂的手,就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不高,还是被儿媳没事折腾的那种。
想着老太太天寒地冻地死在了田里,阿璃就皱眉。
胖婶又骂道,“怎么不吭声了?死了没?”
阿璃的火气顿时上来,大声道,“没!”
说完,似胸口起伏太大,阿璃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又瘫在了床上。
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
倒是她这一吼,把屋外的人吼住了,那胖儿媳再没说话,回自己屋里去了。
阿璃总算落个清静。
“孽徒。”
阿璃睁开眼,床边立足两人,悄无声息。
阿璃嗯哼了一声,“师叔你们总算出现了。”
吴不守连连摇头,“小阿璃你看看你,真成个老太太了,你能不能躺好一点?”
“不能,我腰折了。”
“亏你还是个修仙者。”
阿璃不想理他,她也想动动手指把这腰修好,但她一点法力都使不上来,像被人给完全压制了。
孟平生说道,“还不速速带着息壤出来,你莫不是想要师叔将你揪出来?”
阿璃瘫如死蛇,说道,“我出不来。”
孟平生生气了,揪住她的胳膊就拽,阿璃亲眼看着自己的魂体被扯出半截。
不等她雀跃完,魂体死活都出不去,反观孟平生,憋得脸都冒了黑气,铆足了劲要拽她的魂体走。
灵力之强,连房子都在微微颤抖。
吴不守察觉不对,低声说道,“师兄——”
隔壁房传来胖婶翻身的声音,似乎要起来查看。孟平生只好停手,已觉不对,“阿璃,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阿璃欲哭无泪,“师叔,你讲点道理,我也想出去啊。我们的契约都签了,给了你息壤我就能恢复自由身,吃得好睡得安稳,我没有理由待在一个老太太的身体里不出去吧?你看看我,完全继承了老太太的体魄,手没力气骨头也脆,遭罪的人是我好吗?”
此话有血有泪说得太有理,孟平生不信也得信了,他顿时皱眉,又没办法。
吴不守说道,“师兄,要不我回一趟师门查阅典籍吧,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孟平生点点头,“也好。”
“等等。”阿璃说道,“还不如把我直接带走,留在这破村庄里干嘛?”
孟平生蹙眉说道,“不可,这老者刚刚离世,躯壳仍留有生魂气息,到时底下的人寻不到与她相符的身体,那老者将会被生死簿除名,成为孤魂,你至少要待到明日。”
阿璃死心了,“哦。”
吴不守一走,孟平生便坐在一旁凳子上,状如石墩。
阿璃说道,“师叔你能把我的腰给治好吗?”
孟平生没搭理她。
阿璃抱枕倒下,“哎哟,哎哟……我的腰……我的老腰……为了取息壤,我遭的是什么罪……不取了,就让它跟我一起化作尘埃好了……哎哟……”
孟平生刚正不阿面如青天的脸顿时露了嫌弃,“你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自爆。”
阿璃不管,哎哟哎哟地痛叫。
孟平生听不下去了,手一挥,把她的腰给治好了。
阿璃扭了扭,真好了,“那师叔能不能顺便……”
“不能。”
无情拒绝。
“好吧。”阿璃坐了起来,摸着自己的一把老骨头说道,“孟师叔,你说你们对息壤的理解是不是太少了?简直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孟平生说道,“那是何等珍贵之物,岂是我们能随意看的。倒是你,夺它五年,以你的狡猾性子,难道就没有一点钻研?”
阿璃坦诚说道,“没有,我的修为那么低,才进阶金丹,哪里能参透息壤这种珍宝呀。”
孟平生没立刻相信,狐疑地看着她,直到确认她的神情真诚并非说谎,才说道,“你知道就好,息壤于你,毫无用处,还是趁着消息暴丨露在九州之前,早点交出来好,否则你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息壤不见五年,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阿璃连连打起了哈欠,说道,“师叔我要睡觉了。”
她躺下后发现孟平生没动,又提醒说,“三师叔,我要睡觉了。”
孟平生不耐烦说道,“你睡。”
“……师叔就算我们修仙人士不太讲究男女之别,可你杵在这,我睡不着啊。”
“怕你逃了。”
阿璃一口气没提上来,剧烈咳嗽,咳得她胸腔都痛了。
孟平生听得烦了,起身说道,“好好好,我去屋顶,你别装了。”
说罢隐身,蹲屋顶去了。
阿璃还在咳。
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朝天扬起,装个屁啊,我是真的快要咳死了,你好歹给我颗丹药再跑啊!
也不知道咳了多久,阿璃困意袭来,卷了被子就睡了过去。
被子上满是药膏味,那是老者独有的,擦拭各种骨伤体痛的药膏味。
阿璃微皱鼻头,沉沉睡着了。
似乎睡了很久,阿璃再次睁开眼,却发现天才刚蒙蒙亮。
她试图再睡一会,但脑子异常清醒,甚至还有点精神抖擞。
阿璃坐了起来,完蛋,连作息都已然是个老太太了。
她叹了口气,穿衣找鞋,躺了半天腰更痛了。
这一弯腰,浑身的骨头都好像在打架。
“哎哟……”
——发自肺腑的哀嚎。
“老太婆你起了?”
门外是胖儿媳的声音。
阿璃顺口,“早。”
问早的声音太自然轻快,胖婶微顿,嘀咕“……中邪了不成”,她说道,“快点起来喂鸡,昨晚为了找你,我都没空理它们。”
真孝顺。
可我怎么听见你找到我的时候却问我冻死了没呢。
阿璃冷哼,慢吞吞穿好……草鞋。
大冬天的连一双棉鞋都没有,不孝子!
再一穿外衣,身上的补丁简直成百家衣了。
阿璃板起脸,反手拿起桌上茶壶,大步往外走,让她去敲碎这儿媳的脑袋,简直王八蛋!
屋顶传来孟平生的喝声,“放下!”
阿璃忍了忍,可到底没完全忍住自己的暴脾气,甩手把茶壶用力扔到地上。
“啪。”茶壶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