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奈穿着单薄的病人衣服,乖巧地蜷缩在独立病房的落地玻璃窗前。
在医院四天了,身上的伤也退了很多。
她小巧的脑袋靠在冷冰冰的窗户上。
她静静地看着窗子上映着的自己,淡淡的眉眼彷佛会被深深的蓝所吞噬。
这时,门被推开了,心理医生进来了。
伤势好得差不多,也是时候开始接受心理辅导了。
「小色女?」
韩如奈眉头轻皱,回眸一看,瞳仁动了动,反胦着主人内心的震惊。
因为职业的毛病,这些小动作还是被眼前的人一一收进眼底。
「周霍?」
周霍轻轻点了点头。
他开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当看见真人时,那熟悉的轮廓丶熟悉的声音丶熟悉的气质......
一切一切封闭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
他一想到刚刚看到的病历,一下子为眼前的女生感到心痛。
「你要坐在沙发上吗?」
韩如奈没有理会他,把脸别到窗边。
周霍走到韩如奈旁边,坐在她身旁。
「你在看什么?」
韩如奈没有回应。
「我猜你是在看见的倒影吧?你从以前便十分自恋丶十分爱美。你这么爱美,为什么要自残?手上多了个伤疤,不好看吧?」
「我没有自残。」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周霍起身为她倒了杯暖水。
她接过,小口小口地喝着。
「但你咬了自己的一块肉下来。」
「那是因为他家暴我,正常人受到家暴也回反抗,所以我便反抗了。」
「但正常人不会自残。」
「正常人不会自残吗?」韩如奈有点不知所措,粉嫩的指头轻轻刮着纸杯,留下一个个凹痕。
「为什么?因为我没有痛觉,所以我的行为永远不会像个正常人吗?」
周霍一下子便掌握到问题的核心,「你没有痛觉?」
「对。」
「是天生的吗?」
「不是,我小时候是有痛觉的,我的爸爸妈妈心情不好或是我做错事,他们便会打我。很痛......我已经不记得什么是痛了,但那种不开心的感觉还在。有一天,他们打我,我很痛,流了很多血,我回了房间,很痛......身体很热......可能发烧了,我哭着哭着便睡了,醒了便不痛了,从那天起我便失去了痛觉。」
「我本来很高兴,没有痛楚便没有痛苦,但不是的,慢慢灺,我好像连其他情绪也失去了,我感觉不到开心丶也感觉不到悲伤,当一群人在哈哈大笑时,我就像是隔了一面墙,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笑,被人打了,我也不懂哭,很快,爸爸妈妈也发现了这件事,他们觉得我是怪胎,更频密打我了。于是我便努力学习如何做个正常人,我会看记录片,学习什么时候做什么表情,我会看时装杂志,学习正常人的衣着打扮,但果然,我还是失败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咬着自己的手指,涓涓鲜血淌出。
「你怎么了?」周霍一下子吓到,立刻起身抽了几张纸巾为她止血。
「我想哭,但我没有眼泪。」
「我来教你吧。」
「什么?」
「其实你已经很努力,只是方法用错了。从明天起,我来教你如何做个正常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