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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洗漱,想烧些热水。”苗禾哧吭出一句。
    杨大郎皱眉,一步上前,就像昨日一般,轻松把苗禾打横抱起。不等苗禾抗拒,就听他说,“林叔交待,就忘了?”
    “只扭了左脚。没这么严重。”
    “昨日摔的是假?”
    苗禾登时闭了嘴,不敢再争。若被发现脚没事,引人怀疑昨日异状可不好。想到这,苗禾就焉了,乖乖让杨大郎抱到桌边,配合演出重伤患。
    杨大郎拉过那碟饼子跟炒肉。“先吃。”说毕,人转身走了。
    苗禾见人往后屋去,看了几眼发现这人竟真的烧水去了。这般忙活,苗禾心底不无心虚,瞧瞧桌上硬饼子,便也乖乖拿起来啃,偶尔配上一口肉。这肉该是希罕菜色,苗禾不敢全吃,就挑了两块小的,配着饼吃。
    直到杨大郎端着热水进来,见苗禾只吃一点,皱眉,“没胃口?”
    “啊?没有的。”
    “那饼?”杨大郎视线看着他手里饼子。只咬了两小口。
    “有些硬,我都泡水吃。”
    才说完,杨大郎扭头,没多久又弄了热水上桌,苗禾趁机扯住人袖子。
    “等等,你今日会上镇去吧?”
    杨大郎低头瞧拉住自己的那只手,“会。”
    苗禾小脸微亮,“如果银钱够,能不能买些菜种回来?不用多,一两种就好。”
    “不用你忙活。”杨大郎再度皱眉。
    苗禾赶紧道,“我忙活也不是单为银子么,你一出门打猎,我在家就闲着。种点菜多好,后院有空地,我瞧着合适,种菜能换大米,平时就不用老吃硬饼子了。还能给婶子分一些送去的,对不?”
    他的种菜大计,要不过杨大郎这关,颇难。苗禾一脸紧张看着杨大郎。
    杨大郎摇头,“喜欢大米,买就是。”
    苗禾有些急,“那菜种也要啊。我真的,非常会种菜!我,我阿娘说,我种的菜就比旁人新鲜,我们家都爱吃的,我自己也爱。你要不买,我就自己去溪边挖了啊!你到时可别赖我说想逃跑!”
    “不能下地,是记不得么?”
    “所以拜托你买么,”心急间,苗禾忘记人设,软脾气冒了出来。
    那巴巴的眼神,竟没寻着抗拒或闪躲。杨大郎微微一顿,眼前的小哥儿依旧直勾勾盯人,眼里头软兮兮的。杨大郎瞧了一会儿,才道,“要什么样的?”
    有这句话,表示种菜这事就稳了!苗禾不由发自内心对杨大郎笑了笑。
    那弯弯的眼眉,两颊边的笑窝儿,浑身开心的小哥儿果真如旁人所说,笑模样是村里一等一的好。
    苗禾赶紧道,“菜种不需多,我们不还欠林叔诊银么,要挪不出钱,回来一起去外头挖便是。”他这几天呆院子不敢乱跑,就怕被误会又想逃,要解释不清,倒楣的还是自己。
    杨大郎点头,总算应了,而后在苗禾催促的眼神中,扛上背蓝出了门。
    不过等大门一关,苗禾立刻扭头往后院冲去。
    昨日息壤掉落的地方,静静盘旋着一团能量。苗禾立刻认了出来,也不是用看的,莫名的就是能感应。苗禾立刻拖过左边棚子找到的农具,一柄沈重的铲子,迫不及待就朝那团能量铲去!
    可惜,事情就如同他先前所想,就算挖了个大坑,息壤盘据的能量仍旧八方不动。那感觉似乎更比花盆里时的更强烈也更稳固。
    苗禾不觉又挖深了一层,直到额上都出汗了,依旧如此。失望之馀,也不得不停手。回后屋接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下,唉,回头他还得把土给填回去。这要不填,留了个坑被杨大郎回来发现,生了气,不让种菜那可不行。
    这番折腾后,苗禾这身子的元气也用的差不多,狠狠吃光了上午留下的饼子跟那盘肉丝。他穿过来这几日都一日两餐,也就是杨二婶给的两个硬饼,一顿一个,实在不习惯,就把早上的份留了半到中午吃。吃完后苗禾腰酸背痛爬上床,呼噜噜睡起午觉。
    这一觉到了黄昏,屋里响起动静,才从黑甜的梦中被闹醒。
    醒的时候堂屋桌上已点起油灯,摆好几碟吃食。常见的硬饼子以外,一叠腌瓜,竟还有个白胖包子,加上一小盆带骨的肉,炖汤的。苗禾就是被这肉汤香气给闹醒。
    杨大郎最后摆上碗筷,才到床边,见睡的迷蒙的小哥儿正呵欠,摸了把,“过来吃饭。”
    苗禾应声,忍着酸痛坐起,接着人就被杨大郎抱到桌边。这次苗禾也不挣扎,睡过一觉,堆积在身体里的疲累就像全数爆发出来,比睡前还酸疼。
    杨大郎理所当然把白胖包子推到苗禾前,自己则拿了硬饼子咬着。
    苗禾这会儿脑子清醒了些,愣愣看着眼前又白又软,还散发肉香的包子。
    再怎么没有农村经验,苗禾也绝对知道这包子肯定精贵。
    “怎有包子啊?”
    “买的。”
    苗禾迟疑,“不是要还钱的么?”
    “够。”
    “喔。”
    苗禾低头,瞅着软软的包子,心中突然有些犹豫。
    苗禾翻过原身记忆,嫁过来这一个多月里,原身印象最深的,不是杨大郎这人如何如何,就只是桌上不时有肉吃的这件事。
    对照原身家里,伙食也不会有这么好。然而原身正处于情伤最深的谷底,被爱人抛弃,又被家人逼嫁,杨大郎任何举措,都只会换得原身的闪躲与抗拒,某些时候还有惧怕。
    可其实,杨大郎说话虽冷,但真对他夫郎挺照顾。
    不说把人娶回来后,活儿没让做,都供着吃喝。为了昨日脚伤,就算欠着银,杨大郎也二话不说寻了郎中诊治。眼前这包子,早上他才嫌饼子硬,晚上就有白胖包子上桌。按原身人设,他该拒绝这种示好的。
    凭藉原身记忆与这两日的相处,他觉得杨大郎不是个坏人。而自己坚持原身的态度,目的也只是保护自己。可难道就为了这个,要把一份好意或一份未来的友谊,不管不顾地往外推么。
    原身早已逝去,他又打算学着原身的性子多久?
    苗禾沉默着,心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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