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啊,这鸡你不能拿走,不能啊……”一名年过花甲的老婆婆抱着一只鸡苦口婆心地劝着。
那名身穿红衣的男子,眼睛尽盯在她怀中的鸡身上,眼巴巴道:“给钱的会给钱的,喏,他会给你钱的,不白拿。”他指了指身后那名与他身形相量的蓝衣公子。
蓝衣公子老老实实拿出钱放在老婆婆面前,忍不住对红衣男子道:“你又何必非要?”
“这黑死疫疫死了多少鸡鸭鱼猪?咱们在山头上住了这么些天,你一只猎物都没给我打来,天天辟谷,今儿好不容易见到一只活物,多难得啊。”红衣男子甚是哀怨。
老婆婆道:“公子啊,不是我老婆子舍不得,实在是这瘟疫还没过去,这鸡虽然看起来没事,但是瘟疫中的禽畜哪能吃呢?老婆子我是为你好啊……”
“没事没事,疫了也不怕,我吃不死……”
见谢欢要来抢,老婆婆只能无奈道:“小儿郎小儿郎,这鸡是真不能吃,要不这样吧,老婆子是做珠钗生意的,被这瘟疫闹的啊,我这积了大批的货没卖出去,你喜欢哪个,随便拿,去送心上人。”老婆婆取出货箱来。
谢欢眼睛一亮,“送心上人?这个好这个好。”
沈浔默默地又把手伸进怀里掏钱,然而他一低头,只感觉谢欢在自己发间插进了什么。
老婆婆称赞道:“小儿郎眼光不错,这玉冠果然适合这位公子,衬得他愈发飘逸了,俊极俊极……”老婆婆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心上人?!
沈浔掏钱的动作也顿住了。
谢欢不觉有他,自己十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抓起一大把珠钗塞进怀里,走人了。
沈浔这才回过神来,将整袋金叶子都交给了老婆婆,道了声多谢,去追谢欢。
他找到谢欢的时候,谢欢正在安慰一个因割了黑斑而毁容的少女,那少女哭得凄惨,谢欢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终于将她逗乐,然后谢欢从怀中将那一大把珠钗掏出来,择出一支送给她。
然后,谢欢满城给女子发珠钗去了。
沈浔:……
他们在山上避了几天,直到苏七宝上山送来消息,说是那些经过治疗的病人已经苏醒,有好转的迹象,这才敢下山来,正式施救。
因为吃过药之后,到底需要谢欢和沈浔渡修为,所以治疗过程虽然慢,好在还是有进展的。
又是数日的治疗之后,谢欢感觉自己的修为都快耗光了,拉着沈浔又躲回了山上,躺在山头上有气无力道:“耗损这么多修为便罢了,吃食还跟不上,禽畜大多都吃不得,天天只给我吃白粥馒头,还不如我离恨渊的炸尸虫好吃,酥酥的嘎崩碎!”
沈浔抚着头上的玉冠,这是他这几天新添的小动作,每次抚着都会心头欢喜,道:“北方疫症好转之后,我们速回南方,凌、凌云楼后你养的那些鸡鸭鱼兔还在,那条土犬也还在。”
谢欢道:“哎呀,多年不见,真有些不舍得吃。”
沈浔莞尔。
谢欢:“你说红烧好还是爆炒好?”
沈浔:……
虽然是躲来的,可是次日天还未亮,谢欢便和沈浔回了城里,毕竟现在城里人都等着他俩救命,晚一分便是一条人命。
可他二人刚进城门,只感觉到面前有什么东西朝谢欢脸上袭来,沈浔抬手为他挡去,那物竟是一枚发簪,发簪的尖头划伤了沈浔的掌心,留下一道血痕。
沈浔认得,那是谢欢送给某位玄门女修的。
抬头,一大群病人冲了过来,一个个面目狰狞声嘶力竭,争先恐后地想要扑上来,幸而被天一阁的弟子挡住。
“谢城主!这黑斑不是没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长出来了?!”
“而且为什么这黑斑长得更快更大了?以前要七八日才能长满全身,可是如今只要一天!一天!我们身上就长满了!”
只见这些人经过治疗之后,身上却再度长满了黑斑,而且正如他们所说,全身长满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寸好皮肤,看起来触目惊心,并且那些割掉的皮肤不断流着黑血,甚至生出了蛆虫,白皙肥硕的虫子爬来爬去,让人作呕!
“昨晚、昨晚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他们经过治疗之后,反而在昨晚病发死了!而昨晚你们在哪里?在哪里?!”
“没救了是不是?我们是不是没救了?没救了……没救了……”
说话间,又有十几个病发倒地,这次他们吐出的血沫中也带有蛆虫,如同他们所说,没救了。
“我、我……”谢欢想说话,这是头一次,他说话有些不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