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胳膊有伤。”
魏恒脸上静了静,忽然斜着唇角微微一笑,缓缓抬起右腿,膝盖在他胯下来回磨蹭,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邢朗呼吸一窒,随即倒吸一口气,狠狠咬了咬牙,被激怒了似的又把刚才系好的扣子扯开,沉腰吻住魏恒的嘴唇。
郑蔚澜坐在餐厅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魏恒拉开卧室门从一楼东面的客房中走出来,边往这边走,边微低着头扎头发。邢朗走在他身后,迟了他两三步。
房子的主人果然如邢朗所说,已经出门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只有这些东西吗?”
魏恒走到餐厅,看到餐桌上摆着一盘烤好的面包,几个煮好的鸡蛋,还有一盒没开封的牛奶,即简陋又西式,完全不符合他的饮食习惯。唯一能吃的就是一只白瓷盘里盛着的两张刚摊出来的几张薄饼。
郑蔚澜道:“冰箱里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估计住在这儿的两个人都不爱做饭。我就找着一点面粉,只够摊两张饼子。”
邢朗在魏恒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瞄了一眼盘子里焦黄油香的薄面饼,眉毛微微一挑,不仅对郑蔚澜高看了一眼。
他很清楚魏恒不喜欢吃西式的早餐,正要给魏恒递饼子,就见郑蔚澜连盘端起放在魏恒面前,还关怀道:“你吃这个吧,趁热。”
魏恒正在剥鸡蛋壳,闻言只淡淡的往盘子里瞅了一眼,什么表示都没有。貌似对他的照拂已经习以为常。
邢朗眼角一抽,从眼角飞出一道冷光朝郑蔚澜斜刺过去,刚才因为几张饼子对郑蔚澜生出的几分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
他不满的就是郑蔚澜对魏恒的这种态度。
他和之前的和海棠,还有和海棠之前的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对女朋友接受异性善意的关怀都由内而外的表现的很理性,很大度,唯独到了魏恒这里,他承认他变得特别心窄,窄到一点都不像他自己。
体贴魏恒、关怀魏恒、照顾魏恒等等等等,这些都是他‘分内’的事,不需要旁人来帮他分担他的义务,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直以来秘密陪伴在魏恒身边的人。
邢朗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坐在斜对面,魏恒旁边的郑蔚澜,打心眼里吃不下饭。
魏恒不知道他心里正在打饥荒,静悄悄的剥了一个滚圆白嫩的鸡蛋,放在邢朗面前的碟子里,末了看到玉白色的蛋清上沾了芝麻粒儿大小的一块鸡蛋壳,又细心的把那块鸡蛋壳捏掉。
邢朗顿时好受多了,刚才心里堵的跟早高峰二环堵车似的,现在犹如一阵清风如窍,通体舒畅。
魏恒又拿起一个鸡蛋,接着剥鸡蛋壳,拨到中间用小指勾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无意间一抬眼,看到邢朗眼睛直勾勾,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他暂时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和邢朗四目相对,用眼神和他交流了片刻。
他本以为邢朗有话跟他说,但是看着邢朗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邢朗的眼神有所变化,只孜孜不倦的朝自己递来温柔脉脉的眼风。
当着郑蔚澜,魏恒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默默的红了。他朝邢朗使眼色,让他好好吃饭,别腻腻歪歪的,但是邢朗看不到似的,一个劲儿盯着他猛瞧,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魏恒把手里鸡蛋放进盘子,忽然倾身向前,朝邢朗靠近,仰起头向邢朗的眼睛里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邢朗猛地眨了几下眼睛,仿佛被那阵风吹迷了,整个人有些飘飘然起来,又看着魏恒发了一会儿怔,像是被一阵妖风哄搓进了妖精的洞府。
魏恒只管低头笑,嘴唇紧抿着不肯笑出声,又拿起剥到一半的鸡蛋接着剥壳。
“醒了吗?”
魏恒笑着问。
邢朗捂着心口趴在餐桌上唉声叹气了一会儿,闷声道:“没醒。”
魏恒很快剥好了两个鸡蛋,放在盘子里,把盘子往中间一推,擦了擦手,单手拖着下颏,看着邢朗笑道:“那怎么办呢”
邢朗抬头看着他,下巴磕在桌面上,右手朝他伸过去,摊开手,掌心朝上。
魏恒低眸看着他右手掌心虎口位置一道发黄的枪茧,先垂着指尖从他的虎口顺着他掌心的纹路缓缓摸到生命线的尽头,来回划了好几圈,才合掌握住他的手。
邢朗看的真切,刚才魏恒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字,他本以为魏恒写的是他名字里的‘朗’字,但是魏恒写到月字旁的时候,指尖停了一瞬,本该直下的一划忽然向里折了一道,倒像个‘郎’。
邢朗坐直了,右手握住他的手,又拿左手盖住,生怕他跑了似的,看着他问:“什么郎?”
魏恒竖起右手挡着脸,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暗里使劲儿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邢朗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眼神热切的盯着他。
魏恒便稍稍转过头,避开他目光,只拿眼风瞄他,微微笑着,嘴唇一动一翕,微乎其微低不可闻的说了几个字。
魏恒说话了,但是没出声。邢朗辨认魏恒唇形,看出魏恒似乎在念他的名字,又觉得不对,他的姓发音时的唇形应该很平静,但是魏恒在念第一个字的时候却是唇角往后微微一拉,像是笑了一下。
邢朗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