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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下传来脚步声,陈相与回身看到江西泽正站在树下朝上看来。陈相与一跃而下,调笑道:“西子,叫叔叔。”
    江西泽不知他突然抽的哪股风,不予理会。
    “兄长让我们过去,商讨些事情。”
    陈相与正色起来,知道是要做正经事的时候了。跟在江西泽身后来到厅里。
    江城跟江世钦已经在那里坐着了。
    陈相与不用客套,直接就在江城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江西泽坐在他对面江世钦身旁。
    江城屏退左右,厅内就剩四人,袖子一挥,门吱呀关上了。
    “我要说的是关于星儿中蛊的事情。”她捏着袖子,颦时眉宇间有叶绾绾的影子。
    陈相与道:“你有什么看法?”
    江城严肃道:“江家有细作。”
    陈相与点头,这是明摆的事情。他补充:“不仅有细作,而且还能确定是林家派来的。”
    江世钦对此不置可否,食指弯曲抵着下巴思索道:“对我下蛊还说得通,为何要对星儿下蛊?”他的声音柔和的没有底气,依稀透着一股病态。
    江城摇头:“我也不清楚。若是要害星儿,下谋命之蛊便可,为何要用这种蛊虫。”陈相与曾说过,活尸蛊只是用来折磨人,若非身体羸弱,根本不足以致命。
    “大哥的蛊被解江家早就传遍了,林海源不可能不知道,为何还要选同一种蛊虫下在星儿身上。”
    江西泽不插话,只是静静听着,这种尔虞我诈之事他的确不擅长。
    陈相与大刀金马坐在那里,微微欠身:“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这只是个意外,其实这个人并不是想害小星星,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对小星星下蛊。小星星中蛊只是在那人不可控的情况下无意中沾染上的。”
    江城眼睛微亮。“此话怎讲?陈叔叔可是有线索?”陈相与不会凭空做这种空穴来风的猜测,定是有了发现,江家有此内奸可以说是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这次给江世钦下活尸蛊,下次就可以直接要他的命。
    陈相与道:“我觉得饭房的福伯可以查查。”
    江世钦不解:“为何?”
    陈相与道:“昨日在厨房碰到他时,他很紧张的问我小星星的蛊解了没。”
    “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江城蹙眉沉默了。叶飞星中蛊之事她不曾跟任何人说起,一是怕在江家传开引起慌乱,先是家主,后是小少爷,先后中蛊,足够让那些有心之人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了,到时人心惶惶不好收拾。二是叶飞星中蛊后她谁也不信,更不敢贸用其他蛊师来解蛊,日夜守着只等着陈皮回来,陈皮毕竟救了江世钦,她还是信得过的。
    而这件事情,福伯竟然知晓。江城道:“的确有问题。”对于这个推测,她是有些不愿相信的。
    陈相与道:“还有一件事情。福伯是不是很喜爱小星星?”
    江世钦点头。“福伯曾有个小孙儿,同星儿一样大,后来……好像是死于流寇之手。所以他对星儿格外疼爱。”那种不同一般的疼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出于仆人的职责而是长辈对晚辈的悉心爱护。
    陈相与推敲道:“我也觉得如此,今天他同我说话,那种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而小星星对他也格外亲近……”他还记得被江西泽抓回来那天,叶飞星一见福伯就抱了上去,这可不是一般仆人能享受的待遇。
    “对了。”陈相与恍然:“那天小星星抱他他直接给推开了,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如此看来,蛊虫应该就是那时粘上去的。”
    江城道:“福伯在江家呆了十余年了,一直尽心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他怎会给大哥下蛊。”
    陈相与道:“这人是何时来江家的?”
    江世钦回:“二十年前,如今山庄里的人,有九成半都是二十年前来的。”
    陈相与明白,二十年前正是他死后,江家遭受大难人丁凋零之时。危机后大批招人填补空缺难免有所疏忽让心思不纯之人混进。
    江世钦道:“这事我来处理吧,江家的细作肯定不止福伯一个,需要好好的计划清洗一下了。”
    陈相与微微诧异,这种话了可不像是能从江世钦口里说出来的。好笑道:“我等着看兔子咬人。”
    江世钦微愣,反应过来后脸一红。“陈叔叔莫要打趣我。”
    既然江世钦说要自己处理,陈相与也就随他,毕竟他才是明月城城主。自己只需要提防秦家人别在这里搞什么动静就好。
    叶飞星恢复后江城便要回去了,陈相与十分舍不得叶飞星,临走时浑身摸遍也没找到什么可送之物,最后硬是把那条竹叶青送给了他。那可是蛊虫。江城千辞万谢也没能推掉。
    叶飞星接到手里十分欢喜捧着,江城又是千劝万哄可他就是不撒手。只能无奈作罢。
    江城刚走,谢惜朝就来了。
    他一进门就钻到里间,对着门房吩咐。“谢家如果来人寻我就说我不在这,记住了啊,别说漏了。”
    江世钦掩面轻笑。“怎么,又来避祸。”
    谢惜朝做贼一样趴在门前朝外左顾右看了好一会,确定没人尾随才长长松了口气。“什么避祸,是逼婚,我看我爹是疯了,我才多大,他就想着让我娶妻生子。”
    “你看我们这个年纪的,除了千机大哥娶了江城姐,颜洵,无垢,杨继真都没着落呢,哪家像我家那么催啊。”谢惜朝不满嘟囔。“我又不是种马。”
    江世钦失笑,责备道:“胡说些什么呢。”
    谢惜朝趴在桌上,开始数落。“你说吧,取个姑娘回家你就得照顾,还要受管,有个娘就已经够受了,要再来个管我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江世钦道:“若妻子贤惠,也是好的。”
    谢惜朝摇头。“贤惠?怎么个贤惠法,三从四德,我是找媳妇又不是找个老妈子,整天唯唯诺诺的连句重话都不敢说,我才不要。”
    江世钦无奈垂眉。“你真是越想越偏。”
    “不是啊。”谢惜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取妻这个事情,真的怎么想都是个祸事。娶妻回家就得花银钱。”
    “再说这妻子,要是娶一个活泼洒脱的吧,你又怕她管你太多吵起来下手没轻没重。”他补充了下。“就像我娘。”
    “娶个娴静一点的吧,又觉得太闷,我这个性子肯定跟人家聊不到一块去。”
    “这是性格。”谢惜朝掰着手指,一本正经。“再说说长相。取个漂亮的吧,红颜祸水,日子不消停。娶个丑的吧,咦~”谢惜朝光是想就有些嫌弃。“我接受不了。”他承认自己是个俗人,没有什么高洁情操,让他娶一个人丑心善的姑娘,不干。
    “娶个相貌平凡的吧,可我还就喜欢好看的……”
    江世钦被他逗笑了。“你啊,还是太小,没有遇到心仪之人。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我可都记下了,待你成亲时,要翻出来给你看的,让你羞一羞。”
    谢惜朝反驳:“我才不会成亲。”看着江世钦柔和的眉目:“世钦哥哥可有心仪之人?”
    江世钦摇了摇头。
    “那你可曾想过自己的婚事?”
    江世钦垂眸,长睫扑下。“我这身子,朝不保夕的,怎能拖累人家好好的姑娘呢。”
    谢惜朝无形松了口气。下巴枕着手臂,趴在桌上看着江世钦。“世钦哥哥,那我们说好了,以后谁也不娶妻,你要是觉得被照顾是拖累,那你拖累我好了。”
    江世钦掩面轻笑,责备道:“又在胡说。要是被你爹听到了,少不了一顿打。”
    谢惜朝吐了吐舌头。“对了,我来时看街上热闹的很,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吧。”
    江世钦道:“是啊,你爹又要派人抓你回去了。”
    谢惜朝赶紧双手合十,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哭嚎:“江城主,你救救小弟吧,我爹要是派人来了,你可一定要说我不在。我还想今年跟你们一起出门看灯呢,要是回家了,肯定又被关进静房修炼,生不如死啊。”
    “惜朝”江世钦轻蹙眉头,即使是嗔责,也是那么温柔。低头去拉谢惜朝:“你也不小了,应当明白,你将来是要继承风后涯的,若现在不好好修炼增强实力,以后怎能服众。”
    谢惜朝脱口:“那你无法修炼不也是家主。”此话刚出他就后悔,慌忙道歉:“对不起世钦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先天绝脉是江世钦心头的疤,平日不说,不代表他不在意。看着别人风华耀目在修炼一途登峰封顶,他却只能站在山脚仰望寸步难行。如果他生于平常百姓家,从未接触过也就罢了。可他却生在玄门封顶的江家,从小到大,周围人御剑飞空,灵力耀目,他心中又是如何?
    江世钦道:“没事,不必在意。”他极轻极轻的叹了口气:“正因为我知道没有实力是何种滋味,才不想让你像我一样,坐在这个位置上,身不由己。”
    “我知道。”谢惜朝站起来,江家的内忧外患他多少有些了解。“你放心,等我接手风后涯,就跟江家结盟,就像当年明月城跟雁回峰那样,我会一辈子扶持你保护你,只要风后涯姓谢明月城就永远姓江。”
    江世钦无奈摇头。“又胡说。”
    他懂谢惜朝的意思。但举例却不恰当,当年江家在雁回峰生死存亡时选择了中立,他们的联盟,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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