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欣结婚前的最后一个官司,案情有那么一点复杂,曾柔这边花了很大力气调查,才在一些现场的细节上找到破绽,如果加以利用的好,或者能成为胜诉的突破口。
刘欣也再没有追问。
老实说,对韩域的参与刘欣没报太大希望,就算他在京州手眼通天,也管不到别人婚配的事情。以张强母亲的固执而又强硬的性格,韩域很可能无功而返,如果自己过度关心事态的进展,反而会让他们觉得为难。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刘欣再次接到张强母亲的电话,本以为又会是一番奚落,没想到一上来就听到张强母亲亲情且甜腻的喊她叫“欣欣”。
直到挂上电话,刘欣都没有缓过神来,怔怔的望着前方发呆。
“怎么了?”曾柔伸手在刘欣眼前晃了晃,“案子出问题了?”
曾柔没有听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知道那边的语速很快。
“不是……”刘欣回了回神,“是张强母亲……她同意了,她竟然同意了!她还说我们订的宴会厅太小,要改在酒店顶层最大的宴会厅,还说要请张家所有的亲戚朋友参加婚礼,还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让一起请过来,亲家们见个面。小柔,太谢谢你了,我感觉自己象是在做梦。”
曾柔也为刘欣感到高兴,她和张强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应该有个完满的结局。
此时,张强的电话打来,刘欣站在窗口和张强讲电话,叽叽喳喳幸福的样子象个刚恋爱的小女生。
曾柔也拿了手机出去,给韩域打电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
曾柔真是挺好奇的,她以为韩域会用他的影响力给张家施压让张夫人不得不接受这门亲事,但看看刚刚的情形张强母亲简直热情得过分。
她不是没见过张夫人怎么对刘欣,这转变未免有点儿太大了吧?
韩域在电话那头轻笑,“看来张夫人已经打过电话了。”
“是啊!她要包下酒店最大的宴会厅,还要和刘欣的家人见面,态度别提多客气了。”
张夫人最不满意刘欣的就是她的出身,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要和刘家见面,曾柔觉得简直太神奇了。
“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怕说出来你会失望。”
韩域不想说,实在不是什么多高明的手段,只多是利用了人性的贪婪,知道了只能让人觉得心寒。
可他耐不住曾柔的一再追问,而对她,他本来也没什么原则,很快就将个中原委道了出来。
他的声音慵慵懒懒,可以听出还透着几分不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又多了个表妹而已。”
“表妹?”曾柔怔了一下,“你是说刘欣?”
“反正龙家早年有很多族人隐姓瞒名出外发展,散落在外的不知有多少,往上数个十七八代几百年,说不定还真是亲戚。远方表妹嘛,我又没说有多远。”
曾柔承认这法子确实简单有效,可就是心里觉得不那么舒服。
刘欣作为四大行之中,唯一的女性创始人,她无疑是优秀的,出身寒门一路靠自己的努力、才华、坚韧取得今日的成就,绝对可以称之为女性成功的典范。
接触久了,曾柔更是发现刘欣性格中的很多优点,她甚至觉得张强和刘欣一起,是张强高攀了。
可就这样一个优秀的女性,在婚恋市场上,因为出身,因为婚史,成了令婆家嫌弃的劣质品,最后竟然要靠韩域给她标上一个远方表亲的标签,因此成了名牌货。
韩域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曾柔情绪的变化,醇厚的嗓音低柔了几分,“张家确实差了些,不过我看那张强人还不错,至少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该为他们感到高兴。”
曾柔吸了口气,“你说得对。我在想,要不要告诉刘欣。”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听说了都觉得这么不舒服,刘欣作为当事人,肯定更不好受,还有三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曾柔希望刘欣能嫁得开开心心。
韩域忖了忖道:“这个时候张强母亲提出见娘家人,我想为的就是我那番话,所以,你可能还是得告诉刘欣一声,让她也好有个准备。”
“是啊!”曾柔叹了口气,明显情绪不高。
韩域只得柔声安慰道:“你也别把刘欣看得太脆弱,这些年张家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既然她下决心嫁给张强,就表示已经做好迎接这样一个婆婆的准备。必竟结婚不单纯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听了韩域的话,曾柔突然有些物伤其类,默了会儿道:“我知道了。”
韩域再想说什么时,曾柔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刘欣对此事倒是看得挺开,大约是早就对张夫人的德行不报什么期望了,只笑着说:“这回我可要高攀了。”
因为突然和韩域扯上了亲戚,再找他做伴郎就显得更加不合适,正好此时,查嘉泽与小女友复合,来电话说很乐于做伴郎、伴娘,于是,大家又重新做了调整。
邀请韩域作证婚人,和曾柔两个坐主家席,伴郎、伴娘由郑言和查嘉泽带着女伴,沈儒风则自愿承担起前台签到的任务。
婚礼当天,场面十分宏大,政商两界的名流来了不少,张强和刘欣司法圈的朋友更是来了不少。
曾学礼瞅准这个时机,也找人搞了张婚礼请柬带着曾晗芳过来为自己的投票日做最后努力。
曾晗芳自被律师工会停牌会沉浸了一段时间,今天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谋谋出路,能重回律师行业固然好,如果不能,借这个机会为自己找个长期饭票也不错。
龙寒墨算是废了,她也该重新为自己打算了。
对于曾晗芳来说,男人不过是她通往幸福的阶梯,只不过这个阶梯并不是由爱情铸就,而是依靠利益。无论是墨景琛、墨景琪,还是前不久的龙寒墨,曾晗芳都是用完就弃。
报着这个目的,曾晗芳今天可是着意的打扮了一番,她抛弃了以往人淡如菊的打扮,选了抢眼的大红色,深v领高开叉,复古的大波浪加大红唇,把能展露的资本全都坦露无疑。
查嘉泽看着这两父女步入宴会厅,夸张的打了个寒颤,与郑言交换眼色道:“怎么还给他发请柬了呢,这张强结婚高兴傻了吧?”
谁不知道今天最耀眼的除了一对新人外,就是韩域和曾柔这对,请曾家父女过来,不是摆明了给他们难看吗?
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干啊!
郑言凝了凝眉,“估计又是张强那个妈干的事儿,张强也未必清楚。”
查嘉泽斜睨着签名步入会场的曾学礼,道:“要不要和小徒弟打声招呼?”
郑言点了点头,“我去吧!”
此时,曾柔正陪着刘欣在新娘化妆间,今天的新娘妆请了唐西亲自操刀。
唐西一边化妆还一边打趣道:“放心交给我,域爷的表妹那在西堂可是vvvip。”
郑言敲了两下门,从门口示意曾柔出来说话。
“曾学礼带着曾晗芳一起过来了。”郑言也没废话,直接把情况和曾柔说了。
曾柔怔了下,随即笑了,“怎么到哪儿都有她?”
“估计是张强妈妈不了解情况给请来的。”
郑言睇着曾柔,没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儿表情的变化,为了不抢新娘的风头,曾柔今天只化了很清淡的裸妆,选了件款式最简洁的白色波点礼裙,反倒清新淡雅得让人有些错不开眼。
“请就请了吧。”曾柔有些无奈地道:“总不止于也安排他坐主家席吧!”
“那应该不会。”
郑言话音都还没落,张强母亲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小柔啊,你爸爸来啦!快去看看,我安排他坐你旁边啦!”
说着,她还冲曾柔眨了眨眼睛,“两父女哪有隔夜仇,借今天的喜气和解了吧!”
郑言的脑子“嗡”的一声,象当了机般直飞黑线。
张强这妈,可真是无知、浅薄、外加唯恐天下不乱。
曾柔愣了一下,言笑晏晏道:“我这边还得帮新娘换装,一会儿再过去。”
张强妈妈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慈祥模样拉着曾柔的胳膊向外走,“不是还有伴娘嘛,小郑啊,你去找伴娘过来。小柔今天是客人,别让她在这儿跟着忙。”
被点名的郑言心里暗想,一会儿他得找张强好好说道说道,他再不管管他那个妈,怕是婚还没结完,就把韩域那位爷得罪得透透的。
曾柔抚开张强妈妈的手,“阿姨,刘欣是我老公的表妹,那就相当于我的亲人,今天是她结婚的大日子,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张强妈妈的脸色变了变,马上又恢复一张笑脸,“那行,我先帮你招呼着,等你出来你们父女再好好聊。”
看在今天刘欣结婚的份上,曾柔笑了笑,略颔首,转身回了化妆间。
郑言看着张强妈妈,一阵头疼,“阿姨,您不知道曾柔和曾州检早就脱离父女关系了吗?”
张强妈妈一脸不以为然,“瞎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有什么大不了的误会,还脱离关系,等阿姨我出马,保证让他们和好如初。”
郑言捏了捏眉心,“您怕是还不知道曾柔的老公,就棱锐集团主席支持的是曾州检的死对头吧?您让他们坐一桌,是想让他们打起来吗?”
“这……”张强妈妈嘴唇嚅动,想说这怎么可能,不支持自己老丈人,倒支持他的对头,可抬眼看看郑言严肃的表情,张强妈妈有些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