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然不能理解作为女生的仁慈为何这么拼?他不懂其实是为了能够配上他;张天一好奇仁慈的脑海里为什么会装着那么多专业术语?他没有看到她背后是如何地严格要求自己。
“你什么时候考完试?”“这周末!我在上课,不说了!”挂掉电话,她又专心致志地听起手机里老师的讲解。
“我说不要你送我去上海,可你偏偏要送,那为什么就不能准时呢?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呢,知不知道我为这个考试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仁慈坐在副驾驶上,边说边哭,大颗大颗的泪珠划过脸庞,手里攥着面纸,眼睛盯紧时间,不时转过头来对天一的行为痛诉。此时,司机先生自知理亏,除了认真开车,无以回报,第一次看到她哭,虽然是他的原因,但感觉还不赖,心想终于像个女生了。
在上海,两人度过了极其浪漫又很短暂的时光,他牵着她的手穿梭于魔都的街头巷尾。她使劲地掐他粗壮的胳膊直到喊疼,他挤着她肉嘟嘟的圆脸直到变成瓜子脸,各自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痕迹。
从高大上的餐厅到简单的小吃店,忘却身份,不想你是谁,只想和你在一起。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人生中许多第一次尝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李仁慈站在自家日历前,一页页翻阅,心里默数,原来和天一交往已经超过半年,可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分手呢?时至今日,她早没有恨意,但拒绝不再稳定的生活状态,可是有言在先,要他承诺会与她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多么荒唐!
“我们打算结婚了!”在聚会上,张天一忽然向当时在场的朋友们大声宣布道,几乎所有人无不用惊讶的眼神望向他,包括仁慈,事先并没有商量好,虽然知道对象是自己,但这种开诚布公,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喜悦。
“开玩笑的吧!”李强若无其事的吃着饭,“我很认真!”天一坚定地回答,“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和子然那些事,不懂吗?”看到朋友俞发肆无忌惮,而向来强势的李仁慈选择了默默无闻,天一发怒:“别以为我不懂里面的把戏,只是我不可能像王子然认怂!”
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单兰站起身,什么话也没有说,向大门口走去,“又有谁惹到你了!”见到此状,李强跑过去拉住了正要离开的妻子,始料未及的被对方打了个巴掌,“你是我老公吗?怎么觉得像是别人的忠犬!”
聚会不欢而散,仁慈没有对结婚话题刨根问底,她真的累了。“天一,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不想和你继续玩下去了!”听到女友的陈述,他痛如刀绞,多想拿瓶矿泉水泼向她,怎么就看不清,记不得这些日子里他的一片真心。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料想说过的那些玩世不恭的话,真正让俩人难以认真下去了。
为了让自己熟悉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仁慈付出很大的努力,除了没日没夜的工作,对于单位组织的活动,亲朋好友的邀约,她来者不拒,结交更多的新朋友,即使到了一个年龄段后重新开始是多么艰难的选择。而另一边的张天一,又会有什么迹象呢?她很想知道,但又迅速掩盖,随着时间的流逝,只要她忍下去了,就无妨了。
乘着风和日丽,她来到好友墓前,带着俩人最爱的咖啡和花,就像曾经面对面地谈天说地,轻轻擦拭着石碑上的灰尘,感伤之心油然而生:你倒还是这副模样,可惜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为什么你要一定要这么做?苍天饶过谁,你这是比苍天还绝情呢。”如果俩人性格能调剂一下会比较好吧,青青理性实际些,她浪漫感性些,或许吧。
“高尚,以后可别学你二姐?到什么时候还一个人,跟个小孩子似的!”姐弟三人坐在沙发上,吃着外卖,打着小牌,弟弟一声不吭,用余光瞥向姐姐们,“要笑就笑吧!我没什么的!”仁慈打趣道。“也好!你就别结婚了,把你那富有的资产都留给我儿子得了,对吧?小晏晏!”李品德边说笑边逗在身旁玩耍的儿子,看着侄子对自己的手机心心念念,一直用小手指戳,仁慈将手机打开,调至音乐界面,随意让其挑选喜欢的歌曲,侄子笑了,她也笑了。
“喂?什么事?”忽然听到手机传来熟悉声音,赶紧拿过来,原来小侄子无意间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不好意思,打错了!”“嗯,没别的事吧?”“没有,你声音怎么这么沙哑?”没得到答复,便被果断地挂了。
晚上,觉得天一可能有情况,仁慈不太放心,他过得不好吗?有多不好呢?是发生什么吗?抵不过煎熬,她选择联系了同学,果然事出有因。贮立窗前,眼前小区已然是漆黑黑一片,内心不安,思虑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娜娜,我想见你老公一面!”
与同学夫妻见面后,总算对情况有所了解。张天一父亲胃出血术后昏迷不醒,副总不仅袖手旁观还针锋相对,银行几乎快要断贷,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整个公司人心惶惶,而这所有问题的解决都直指张天一。
李仁慈不停地拨打着电话,一个接一个,手指近乎麻木,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为什么要逃避呢?关键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啊。“爸,我出去了!”穿上外套,就要踏出门,“去哪儿啊?这么晚了!”李民将女儿拦下,“爸,我非去不可!朋友家。”看到女儿意志如此坚决,只好松口,不再阻止,推开门,不忘嘱咐“注意安全,遇到不对的事和人不要太仁慈!”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张天一不怀好意的看着此时站在他前面气喘吁吁的女孩,“你的笑话很好笑吗?张先生。”说时迟那时快,仁慈眼睁睁看着大门即将被对方关上,用手臂挡了进去,一声尖叫应声而来,“疯了吗?”“差一点!所以还是让我进去吧!”
俩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她指指闪亮的电脑屏幕,“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家打游戏!”张天一无所顾虑地抽着烟,灰洒一地,饼干碎,汽水瓶、方便面无所不在。
“就遇到这么点问题!”“你知道什么?我爸现在还躺医院昏迷不醒,他们就要债上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天一听后,不禁恼羞成怒,将手里的瓶子捏到变形,砸到女友面前,仁慈耸耸肩,捡起身边随处可见的垃圾,一件一件丢进垃圾筒,“你还活着,怕什么,只要你的问题不解决,我暂时与你同在!”“你算我什么人啊!”“应该还是女朋友吧,我可不想别人日后议论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走吧走吧,这么晚不回家,你爸妈不担心吗?”天一将仁慈从沙发上拽起,推着其往门外走,心想这个女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一口一个有情有义,比爷儿们还爷们,当初自己怎么会觉得她还柔情似水的呢?
“明天早点起床!任建往后会来接你上班!”门被狠狠关上,仁慈耳朵紧贴门面,想知道多些他的想法与举动,这家伙不会想不开吧,但屋里寂静无声,不对好像有点儿声音了,哪知门忽然打开,全身心贴在上面的人扑了个空,趴在了地上,虽然摔得有些疼,但是青蛙状的形象让仁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捂着脸,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抖抖浮尘,来不及看清天一脸上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这个门挺结实啊,好看!”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一边应付自己手上的工作,一边远程监督张天一,还好是她在本职工作已经得心应手时,要不然天知道她是怎样撑过那段时间的。“不开门吗?”听着任建电话那头急促地敲门声,仁慈早知会遇到这个情况,只是没想到就发生在约定的第三天,真是个骄惯了的家伙。
过了一个小时后,大门依旧关闭,很想通过针眼看清对方在房里的一举一动,仁慈咬紧嘴唇,想着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这个人没有规则底线,实在不行的话,她也要出其不意。
“大叔,想请你帮我个忙!”“啥事儿呢?姑娘。”保安大叔关切地盯着仁慈,眼前的女孩儿难过的脸色愈发明显,“刚和我老公吵架,他一个人把自己关在门里,我害怕他会做傻事,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可不可以?”大叔二话没说,对着镜子整理下着装,热心高涨地跟着走了,“你就敲敲门,我只要看他没事就行!”“好,我也不宜多管你们小俩口的家务事!”
屋内,张天一打定主意不去理会断断续续地敲门声,但要在呼呼大睡也不可能了,索性开始玩起电脑,想到自己前两天恶魔般的工作境况,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果真是管理的一把狠手,从早上几点起床,到何时到达单位做何事,安排得妥妥当当,难道真的想遥控指挥自己,没门儿,哼!”
这时听到的声音和刚刚急促轻盈的不同,而且加上粗狂的男声,对!是保安大叔的,张天一立即将门开了,“谢天谢地,小伙子你平安无事就好,下次不要吓家人了!”大叔将仁慈从身旁推进门里,笑呵呵地指了指俩人,洋洋得意地离开了。
她得意地摇了摇头,大步向前,一改悲伤的面容,左瞧瞧右望望,不到一分钟,电脑关了,手里托着面包和牛奶,靠在门边,淡定地说道“赶紧换鞋!”容不得对方多一秒思考,他被生生地推出家门。
坐在车里,天一忍不住发飙,不愿与仁慈对视,更是极度不配合,安全带也不系,旁若无人地玩手机。
“我们能不能好好交流下?”仁慈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男友,“你当我是人吗?”放下手机,他怒不可遏,“你是我李仁慈千挑万选的对象,当然是人而且是很不错的男人!”她一字一句讲得分外响亮清晰,如果对抗能解决问题,她会抗争到底,但目前必须是让眼前倔强的驴回心转意,重拾信心。
“现在很关键,如果不抓紧时间,我怕你会错过扭转时局的机会,请你相信,我也是个金融人士 ,不算很懂经济也略知一二。”天一哈哈大笑道,将一份资料扔在仁慈面前“你能解决什么问题?资金吗?看看这些个数据,知不知道公司现在的短缺是多少?起码三千万!”
车里不再有争吵,相反的是仁慈拿起手机,天一淡定地抽起烟,几分钟的时间车里烟雾缭绕,醺得人够呛,车窗被缓慢摇下,擅长嘴角上扬的表情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也许就缺少个理由分开而已!”
“无论如何,先解决信心这个难题,其它我相信会水到渠成。听任建说有好几个项目经理已经辞职,另外也有几个蠢蠢欲动,你除了每天准时去总部报道,今天晚上我和你还有任建去工地看看!要接地气,无论是作为银行的我,还是曾高高在上的你,大家都是人,总会找到心有灵犀的共通点!”
仁慈长篇大论说完,打了个嗝,瞄了眼手机迅速跳下车,坐上一辆的士,朝着仍然莫名其妙的天一眨了眨眼,消失于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中,那一抹微笑,这么寻常却在当时恰如其分地给予人以勇气与坚持。
天一想通了些什么,不过许久向公司飞驰而去。太阳日落而下,三人一路向西,远方的云彩被照得格外艳丽,仁慈数数精心准备的水果,心里盘算着,“任建,这么点水果,你确定够了?”“放心,够了!”两个大男人费解地看着后座的女生,买那么多水果,她以为自己是去走亲访友的吗?对方是一群大老爷们,怎么会吃她这一套。
差不多等到工地收工,三人缓缓向职工宿舍走去。任建逐一介绍,人员数量不多,横扫过去就十来个,张天一除了与工人握手亦将精心准备的红包挨个发放,李仁慈借着厨房切起了水果。
“张总,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吧,还带红包和水果的,弄得我们多不好意思!”“他这是有目的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家想好啰!”话音刚落,刚刚已将红包收入囊中的人纷纷又将其掏出,放到了桌子上。
“老黄,你是铁了心要走?”对方一声不吭,气氛极度很尴尬,任建束手无策,“红包大家收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天气炎热,大家伙儿辛苦了,至于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不会强求也没有权利干预。”天一诚恳的语气,镇定的眼神,仁慈站在身旁忍不住地鼓起掌,“吃点水果来!”边吩咐边将用牙签小心翼翼地插进拼盘。
“张总,我们也不是非走不可,只是公司目前的状况深不可底,请你给我们个底?”底在哪里呢?他也不知,从小到大,对公司运营可以指手画脚,那是因为有父亲在,没有吃过许多苦,纵然他知道哪些人可靠哪些人优秀,但在解决问题这个层面没有经验,特别是目前这种局面。
任建拍拍胸脯,“我相信现在就是最不好的时候,只要大家众志成城,没有过不去的坎!”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人附和,沉默良久,似乎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未知又明知的算盘。
“我们要睡了,你们回去吧!”老黄打破平静,大声嚷嚷。“等等,能否让我说两句!”李仁慈拦在了大门口,“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不用我多说,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工作有多难找,特别还要能顾得上家离家近的这是其一,其二目前已经过了大半年,在这个时间段选择跳槽最为不利,年终奖是个未知数,另外新单位的待遇无论如何保证也是个未知数。从实际出发,无论盛茂建筑何去何从,你们都不应该置自己的利益于不利的地方,是不是?”“张董躺在医院,生死未卜,银行的人三天两头来催收,眼前这么不堪,你让我们怎么安心工作?”“谢谢你能从公司未来的角度出发看问题,证明你不想走!”“谁想折腾啊!”李仁慈语气下降了几个调,温柔的语气让这些异性同志不再咄咄逼人,“银行来我单位调查是正常的贷款程序,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更不是什么起诉拍卖,另外我们已经与达远商定,以抵押和担保方式向银行新增五千万的融资,过不多久,大家就会收到这个消息的!”
燥动的人群安顿了下来,浩浩荡荡的队伍坐回了原位,悠闲地吃起水果,面对这些与自己年龄相仿,甚至还有比自己大很多的人,不知为何,她的气场依然强大到不行,李仁慈也佩服自己,说完整个人松下来。
“你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老黄指着刚刚在他眼前说话有理有节的女孩回击道,“我是张总的未婚妻!”张天一听道,咽了咽口水,任建低着头偷偷地笑着,其它人望向一旁默默无闻的两人,“对,他们快要结婚了,我早就知道,李小姐是本市人也是我爱人的同学,这个我可以佐证。”
直到夜深人静,他们方才结伴离开,虽然之后的问题全是围绕他们如何认识,何时结婚及仁慈的工作而展开,但总算是各自安好。人心难测,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就平一时之愤。所谓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任建开着车,天一不再坐副驾驶,而是选择与仁慈一块儿坐在后座,双手环胸,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这个女人是不是太会撒谎了,太可怕!抢过她手里的牙签棒,“别吃了!”“我都快饿死了,让我再吃点!”她使劲全力,他依然不松手,硬生生地将水果塞进了嘴里。
“放手!”“不放!”说时迟那时快,仁慈掐住天一的手,顺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直到对方尖叫松手。“我怎么这么倒霉,认识你的啊!”“哼!你应该庆幸是遇到了我!”
司机任建忍不住地笑出了声,“仁慈,别说天一,我都被你说得热血沸腾,但哪里来的合作和融资?”“合作可以洽谈的!与达远不是一直有合作的嘛。”车里的两个大男人,嘲笑声此起彼伏,笑着笑着好像觉得自己亦不能置身事外,瞬间嘎然而止。
“具体说说?”傲骄的天一调整了语气,“你和子然家是世交,约他出来,如果可以最好还要和他父亲见个面,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的!”“这个不难,但此时要达远和我们合作且为我们融资担保,不可能!目前房地产回暖,谁不先顾自己!还有你说的银行贷款,怎么回事?”她若有所思,自知道他的担忧,脑海里全部都是如何为他分忧,闭上眼睛,倚靠在窗上。
“你也别挣扎了,其实我心里已有眉目!”天一掷地有声地说道,任建和仁慈不约而同地询问是何方法,“我们家底子还是有的,也不能让你大话说白了,早就和我妈商量,把手上的房子尽快处理掉,连同上海的几套,挨过今年问题不大!”
“是啊,现在房地产不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任建一听,开心得不行,作为职工,这个消息无疑也让他很心安。
“房子不能卖,一套也不行!”仁慈回应,这时的口气让她像是变了个人,“为什么?”天一转过身,与她对视,他正想好好教训下这个狂得不行的女子。
“我们今天去的意义是什么,给予大家信心。你如果把名下的房产全部抛售,又会造成什么?”“你不要危言耸听!”“我们换个方式,用房子抵押向银行贷款!”车里两个大男人听了,纷纷摇头,“银行从来不会雪中送炭,不针锋相对就不错了,这时候它会给我们贷款吗?”任建的顾虑也是天一的想法,而且目前来看房子较年初已经上涨不少,相比而言确实能解决燃眉之急。
“我已经明确地问过同事,他说没有问题!”李仁慈将手机拿到天一眼前,“利率这么高,凭什么?还有为什么只肯放这么点资金,如何够用?”边浏览边将手机扔向了车底面,“你明天联系子然,我们吃个饭,接下去的一周你只按时上班,经常往达远建筑走走,便可!”
天一忍无可忍,紧握自己的手机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也扔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李仁慈手一摊,满脸无辜,眨眨眼,嘟着嘴,“因为你知道我是对的,你要是卖了一套房子,我不会再管你!”“威胁我,要走现在就可以下车~~”
任凭男友如何暴跳如雷,吐沫横飞,她不予置评,继续闭目养神,内心思虑万千,不仅要随时掌握天一的动向,还要继续和朋友商谈,望能以适合的利率、款项以及更快的速度得到贷款。同事不能理解,这种一不小心越雷池的行为,她李仁慈为什么要做?是的,她已经做好双手准备,必要时她愿意全身心地帮助他,为此付出自己的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