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密室,龙门现任门主乌云翔快步迎了出来,笑道:“二弟,你终于来了,我与三弟等候你多时了。”
一个矮个子年轻人立于乌云翔身侧见礼道:“仇二哥。”正是近几年来崛起江湖的“霹雳剑”莫小伦,师从衡山派掌门岳洋。只因岳洋练功走火入魔不能理事,衡山派便由他代理了掌门之权,年轻有为,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见左右都退下了,乌云翔忙抓住仇武手问道:“外面情况怎样?我与老爷子有师徒之谊,不去助阵只怕落人口实,现在不方便露面,可急死我了。”
仇武“哈哈”大笑,坐下喝了一口茶,始才慢悠悠说道:“老爷子很聪明,知道我们不会帮他,因此压根没向任何人求助,准备独立对抗绝情谷。倒是少林派知道消息后派了大队人马赶来救援,但路途遥远想是赶不上了,张老爷子这次是大限将至了。大哥,你跟随老爷子多年,深得他武学真传,就等着继任盟主宝座吧!”
“哈哈哈,张浩然那个老东西,压制了我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我乌云翔光宗耀祖了。”乌云翔兴奋至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莫小伦却没他那么得意,担忧道:“中原八大派高手如云,大哥能否如愿继任盟主宝座还是未知数,我们还是得好好谋划才是。”
乌云翔被他一说倒真有些惴惴不安:“三弟所言极是,盟主之位我势在必得,到时候绝对不能允许有人出来捣乱。”
仇武沉吟片刻后道:“张老爷子当了二十年盟主,由于他的打压,中原八大派犹如一盘散沙。少林有无悔无悯无念无悲四大神僧,武功之高非我辈中人所能企及,但个个潜心修佛不理世事,必定不会出来争夺盟主尊位。黄山派的李逻女侠治下甚严,不许门下女弟子随意行走江湖,她也鲜少参与江湖中事,这次应该也不会露面。华山派的尹大先生武功不可谓不高,但老迈昏聩,没什么主见,没人会服他。泰山派的燕京是这两年的后起之秀,我曾见过他一面,虽然声名日显,但也不是什么难对付角色……”
莫小伦插嘴道:“二哥不可轻敌,小弟曾与燕京交手,还是有些本事的。何况他不用投靠张浩然便能坐稳泰山派掌门之位,武功与手段都实在不容小觑。”
乌云翔道:“三弟太过谨慎了,燕京这个人我还真见识过。他十九岁继任泰山派掌门,师叔伯们对他多有不服,忙于内乱,我敢打赌他没有闲心出来和我争夺盟主。”
仇武道:“正是这个理。那现在就只剩下雁荡山派了,掌门周冲小人得志,手上却功夫不行,人品更是低劣,更不足为虑了。”
乌云翔得意洋洋:“中原八大派中,你我三人便占了三派,盟主宝座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哈。”他起身伸展着臂膀,须臾间又想起张浩然,回头嘲笑道:“你们说这张老爷子也真够窝囊的,纵横江湖一世,临了落难,除了本门师友,竟没一个人敢去救他?”
仇武冷笑道:“这就叫‘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啊,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东西?哼,只怕咱们如今谋划的大计,他老人家当年也是做过的呀,哈哈!”他起身凑到乌云翔跟前,一脸的笑意:“大哥,此次事成之后,我和令妹的婚事还要请大哥在令堂面前多多美言才是。”
乌云翔心情极好,一口便应允道:“那是自然,你与舍妹郎才女貌,本就是一对佳偶,母亲一见之下肯定欢喜,想来不久我就可以改口叫你妹夫了吧?”“多谢大哥成全。”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莫小伦在旁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很快又消失不见。
转了好几道弯,跨入圆门,就进入了龙门内园。园内花团锦簇,长廊上挂着各色鸟雀。沿着长廊又走了几步,西侧便出现了一座两层高的小楼。从窗台望进去,墙上挂满了书画,桌上端正的摆着一架古琴,榻上还残留着一局棋盘,整个屋子飘浮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一黄衣女子斜坐在榻上做绣活,她大约二十岁,一双清澈的眸子恰到好处的点缀在鹅蛋脸上,虽非绝色却也是个美人了,正是龙门门主乌云翔的妹子、大小姐乌云双。
丫鬟红儿端着一盘点心走来,含笑道:“小姐,歇会吧,别绣了,来尝尝我新学的点心。”
乌云双叹口气,幽幽道:“就你这丫头还笑得出来,困在这小楼里哪也不能去,闷都快闷死了。”
红儿劝道:“小姐别心急,少爷正在气头上,等他消了气,一定会放小姐出去的,你们终究是亲兄妹嘛。”
乌云双苦笑道:“你呀,总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大哥要是肯同意我和断郎的婚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红儿道:“小姐这么快就灰心了吗?断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小姐,小姐一定要保重身体,将来才有机会与断公子相见啊!”
乌云双被她说中心事,强打着精神坐直了,坚定道:“你说得对,我是不会放弃的,终有一天,我会和断郎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仇武赫然出现在窗前,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乌大小姐的女红真是越发精致了,这么急着绣嫁衣,看来你是已经知道我俩的事了罢?”
乌云双吃了一惊,但也是极有涵养地淡淡一笑道:“仇世兄所指何事?云双不明白。”
仇武十分得意:“当然是指我俩的婚事哪,乌大小姐又何必害羞?反正这已是铁板订钉的婚约,改不了的,我早就说过你必定是我的人!”
平地惊雷,乌云双骤然抬头,惊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仇武却也不再理她,自顾大笑着走了。红儿急道:“少爷真把你许配给仇公子了?这可怎么办。少爷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他明明知道小姐不喜欢仇公子的。”
乌云双强忍着,却终究没忍住将手上绣了一半的绣品给狠狠扔在了地上,恨恨道:“哥哥,你好狠的心,为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居然要将我送给那条色狼,你当真非要逼死我不可吗?”
“小姐……”红儿惊慌失措:“你……你可不能寻了短见,办法总是有的呀。”
乌云双绝决摇头,半晌才咬牙道:“你还不了解我大哥是什么人吗?哼,恐怕就算是死,他也一样会把我的尸体送去庐山,对他来说,我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红儿哭道:“少爷怎能这般对待小姐,小姐与他虽然不是一母所生,可也是他亲妹妹啊!老夫人又一味只听他的话,从来不把小姐放在眼里,这可怎么是好?”
乌云双冷笑不止:“母亲?母亲心中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她又不是我亲娘,根本不会关心我的死活。若是我亲娘在世,若是父亲还活着,哪会教我落得如此下场?”
“小姐,你让我去找断公子吧,或者、或者他会有办法救你的。”红儿犹疑的说着,却叫乌云双给厉声打断:“不,这件事决不能让断郎知晓。他、他斗不过哥哥的,最后救不了我反还要赔上自己,总之、总之我决不辜负他就是。红儿,如果真的那一天,你就替我转答于他,就说云双没有对不起他……”
“小姐……”红儿哽咽不止,抱着乌云双的肩膀低声抽泣。她突然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喜地跳起来大叫道:“小姐快看,是断公子!”
乌云双猛然抬头,看见龙门副门主断无敌站在远处楼上双手比划,正用手语说着:“云双,你千万不可自寻短见。我这就去救义父,只要他不死,就可以为我们主婚,你等着我。”乌云双一下子泪流满面,自从三年前张浩然盟主的义子断无敌拜师加入龙门后,两人一见倾心,从此海誓山盟,只因他是一个碌碌无为之辈,父亲死后大哥便棒打鸳鸯,不许两人再相见,两人只得学成手语,时常站在远方遥送相思。
乌云双哽咽着道:“断郎,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云双会一直等着你的。”断无敌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决然而去。
红儿不由动容地喃喃自语:“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